一直到了天色擦黑，宋明月都不肯從訓(xùn)練場上離開。

落雪求助的看向沈亦行，沈亦行卻并沒有阻止，只是示意她先別說話。

想要成功那自然得付出一些東西才醒。

他的確可以一把手全部承包下來，可承包后呢？

宋明月更需要的，是成長。

不知道又過了多久，天色已經(jīng)完全黑了，宋明月這才住了手，心下悵然。

即便知道這不是一蹴而成的事情，可她的時間不多，總是想著能夠做的更好才是。

一邊的落雪連忙上前，將湯婆子塞在了宋明月的手中，

“小姐練習(xí)了這么久也算是初有成效，奴婢方才瞧著，有好些箭都是中了呢！”

宋明月扯了扯嘴角，卻不見得多么高興，

“我射出去百支，才中了二三十支，小孩兒估計都比我蒙的多?！?/p>

落雪安慰著她，

“小姐第一次嘗試，已經(jīng)很好了?！?/p>

宋明月并未被安慰到，心中反而多了些執(zhí)拗，

“肯定是我的原因，我明日再來！”

她倒是說到做到，第二日一大早就又去了。

沈亦行也不勸她，只是宋明月在練場多久，他就陪多久。

第三日日頭剛過半，南風(fēng)就慢吞吞的過來了。

他看了一眼宋明月，這才道：

“主子，那蕭家又來人了?！?/p>

“扔出去?！?/p>

沈亦行倒是沒有多少的耐心，明日宋明月就回去了，今日有什么好見的。

宋明月抿緊了唇，一箭扎扎實實的插在一個稻草人的腦袋上。

這一點上，她跟沈亦行的念頭倒是不謀而合。

可南風(fēng)有些不大情愿，

“這回可能不能丟出去了。

蕭家的老夫人也來了，屬下都怕碰一下她都倒地上吱哇亂叫?！?/p>

宋明月的手上動作頓時僵硬住了。

蕭老夫人。

也就是她叫了十幾年祖母的人，是在她十二歲時領(lǐng)著蕭見月回去的人。

人證物證俱在，還有蕭老夫人的推波助瀾，蕭見月的身份還有誰會質(zhì)疑？

自己被送走的主意是蕭老夫人出的，自己上一世回去后，也是蕭老夫人最見不得自己的。

蕭見月的惡，是蕭老夫人滋生的。

她指甲嵌入掌心，狠狠地將一支箭射出，面前的稻草人胸中又中了一箭，

“九皇叔，我去見?！?/p>

沈亦行挑眉，卻并未勸阻，反而對南風(fēng)道：

“那就叫人把接到花廳吧?！?/p>

他也想看看，這些日子以來，宋明月有沒有長進。

顧念蕭老夫人是老人，宋明月怕是有許多地方施展不開，沈亦行這一回倒是跟著一起去了。

剛才走到門口，花廳里面就傳來了蕭老夫人壓抑著怒氣的聲音，

“......她如今是越來越不張事兒了。

真就是個死丫頭！

我就不該心軟，答應(yīng)那何氏將人給接回去，還連累了你，她真是忘了誰才是她的親生女兒！”

“姐姐在母親身邊養(yǎng)了那么多年，母親怎么會舍得？

說來說去，都怪我，沒能早早地回來。”

蕭見月的啜泣聲點點，蕭老夫人安慰的話語不絕于耳，大都是指責(zé)著宋明月和何氏的話。

宋明月的手漸漸攥成了拳，憋住一股氣，怒聲道：

“我母親沒有錯!”

蕭老夫人嚇了一跳，轉(zhuǎn)頭看去，便就瞧見門口處被落雪推進來的宋明月。

瞧見宋明月，她這才冷笑一聲，

“我當(dāng)做是誰呢。

明月，你好歹是蕭家養(yǎng)出來的孩子，如今做的事兒，可不算地道吧？”

這一回來的沒有齊映衡，只有祖孫三個。

蕭知翊看見宋明月，眼神之中更是冷漠，但心下卻不由得松了口氣。

瞧得出來宋明月在這兒過的不錯，上次看見有些瘦的過分的臉眼下也變得圓潤了幾分，氣色也恢復(fù)了不少。

可隨即他心中更是有些生惱。

外面的人對她好一點，她就忘記了自己從前是怎么對她好的，現(xiàn)在還幫著外人來對付他了！

上一次被丟出去的羞辱至今都未消散，就算宋明月現(xiàn)在跪著求他，他也不會輕易原諒了她！

宋明月看著她，聲音冰冷，

“蕭老夫人說的地道該是怎樣才算地道？

是將我送去宋家磋磨三年后接回，扔在半路上，不管我生死的地道嗎？”

“你跟你哥哥說了什么話別以為我不知道?！?/p>

蕭老夫人沉著臉呵斥，

“他是你哥哥，就是教訓(xùn)你也使得！

更何況，你要是不亂走，他也留了人帶你回去！

還有，宋家就是你本該待著的地方，還是說，在相府多年的金貴生活叫你都分不清楚這些了？”

“那按照老夫人的意思，我就應(yīng)該感激涕零？”

宋明月這些日子被沈亦行毒舌慣了，說話也帶上了些沈亦行的影子，她一雙眼睛冰冷，

“蕭老夫人口中的福氣我實在是不敢要！”

“說來說去不就是因為宋家不如蕭家，你舍不得蕭家的榮華富貴罷了?！?/p>

蕭老夫人見宋明月只來得及反駁自己說的其中一句，頓時笑了，神色輕蔑，眼中帶著刻薄，

“你如今叫宋明月吧？

自己口口聲聲說跟蕭家撇清了關(guān)系，可你文書這些都還是我蕭家給你辦的。

如今恩將仇報，宋明月，你當(dāng)真是不怕天打雷劈？”

一邊的蕭知翊皺著眉，覺得話有些過了，低聲斥責(zé)，

“祖母?！?/p>

蕭老夫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，故意拔高了聲量，

“你還心疼她？

別忘了，人家如今可是攀上了高枝兒。

從前在宋家盼著蕭家，有了高枝兒，蕭家又算是什么？

你對她再好，她也是個不知感恩的白眼兒狼！”

宋明月死死地咬住唇，身后的落雪悄悄地戳了戳她的肩膀，不動聲色的示意宋明月看向旁邊的屏風(fēng)。

至此，宋明月才注意到方才說好在外面等著她發(fā)揮好了再進來的未藏好的沈亦行衣角。

她怔了怔，心頭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勵，脖子昂起，冷笑出聲，

“我就是攀高枝了怎么了？

你不想攀高枝，當(dāng)初在蕭大人進京之后為何要去給夫人提親？

不就是看中了夫人背后娘家的勢力？

好歹我攀高枝也大大方方，不像你們，攀高枝還要裝模作樣，這些年沒少欺負夫人吧！”

說完，宋明月只覺得心頭一陣暢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