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宇開車著往村外走，我閉著眼，正在考慮要不要去省城找老張，林宇一腳剎車，我身體猛地往前一沖...

頭頂差點就撞到車玻璃上。

怎么回事？我側(cè)臉看林宇。

林宇用目光示意我，前邊...

車外，一個男人攔住了我們。

他頂著一頭半白的灰發(fā)。頭發(fā)干枯，茅草窩一樣雜亂。

上身是一件洗得泛白的舊軍裝，黑褲子，腳上一雙黃膠鞋...

“你找死?。。俊绷钟顡u下玻璃，探出頭去，大罵道：“好狗還不擋道呢，你不想活啦？”

男人一聽，頓時猥瑣的抱著膀子，看了我們一眼，朝一邊閃了閃身。

目光再次朝車內(nèi)看了一眼。意猶未盡。

看他這個樣子，我斷定，他一定有事。

我打開車門下車，“老鄉(xiāng)，你有事嗎？”

“嘿嘿...”他朝我齜牙一笑，露出滿嘴的黃斑牙，“你們是不是...來問劉永事情的？”

黃牙漢子一開口就讓我大吃一驚。

看左右無人，我示意林宇將車靠邊停下。

示意漢子到一邊說話，我遞上一根煙，并為他點著：“老哥，貴姓??？”

“免貴，王，三橫一豎的王，王貴...”那人美美的吸了一口煙，又翻過來看了煙身一眼，嘆道：“好煙，好煙，還是白將軍帶勁兒！”

看來，這是一個老煙民了。

“王哥，你知道劉永的事？”我試探著問。

“當然...要不，我攔你們干嘛？又不是吃飽了，閑的！”

呃，說話真沖。

和喘氣時噴發(fā)的大蒜味道一樣，刺鼻的沖。

王貴說，他和劉永是鄰居。

近期，他發(fā)覺，總有一個陌生男人出入劉永家。特別是劉永不在家的時候...

什么樣的男人？

我強忍著內(nèi)心的激動，佯裝平靜的問。

“大個子，大塊頭...比你還要高，得有185...每次去劉永家都提著豬肉、羊肉之類的東西...”

“不是他家親戚？”我故意這樣問。

“不是...我和劉永是發(fā)小，他家親戚都認識?！?/p>

“要不，就是他對象家的親戚...”

“也不是。”王貴搖搖頭，又抽了口煙，美滋滋的品味著，“如果是親戚的話，就大大方方的敲門進門就是了，還用得著東瞅瞅西望望，象做賊一樣...”

我去...

這王貴看起來粗魯不堪，沒想到心思還挺細。

“你說的有道理。還有嗎？”我故意岔開話題，問：“有人傳著是村里老張害的劉永...他們兩個之前吵了架。老張還說，早晚得殺了劉永呢！”

“不可能...”王貴抬起胳膊，用袖子擦了把鼻涕，繼續(xù)抽了一口煙，“嗯，好煙吶！”

曹，我再掏出一根來，遞給他。

為了遮掩他嘴里噴出的刺鼻大蒜味，也自己點了一根。

林宇停好車，松松垮垮的朝這邊走過來。

“你這同事好兇，我不想說了?！?/p>

王貴接了我的煙，竟然...要當逃兵。

“這，還沒說完呢！”我苦笑不已。

“劉永老婆當老師...打罵學(xué)生，作風有問題...對劉永也不好...我懷疑她搞破鞋...”

林宇越來越近，王貴語速越來越快。

等林宇走近，他退后兩步，調(diào)頭就小跑起來。

一會兒就拐進一條小胡同，消失不見了。

林宇啐了一口，說了句臟話，問我：

“這人是誰啊？怎么一見我就跑？”

“說是劉永的鄰居...他說...”我剛要說出王貴的懷疑，村道上走過來兩個婦女。

兩個女人穿著紅底白色碎花棉襖，紅圍巾包著頭，只露出兩只眼睛。

路過我們時，不停的打量我和林宇。

林宇朝她們一瞪眼，兩個女人立即低下頭，快走兩步迅速離開。

接著，便傳來她們兩人的小聲嘀咕：“穿警服都真兇啊...”

“破案子沒本事，吃饅頭都厲害著呢...”

“就是，我聽說，一頓能吃八個...一鍋饅頭，不夠他們兩人吃的...嘻嘻...”

“哈哈哈...你小聲點。別讓人聽見，你看那高個子瞪你呢...”

林宇這個氣啊。

我什么時候吃過八個饅頭了？

這不是冤枉我嗎？嗚嗚嗚...

“哈，她們是故意氣你的?！蔽艺泻袅肆钟钜宦?，和他回到車上。

這才將王貴反映的情況一一告訴他。

“這王貴就是一瘋子，神經(jīng)病...他的話，不可信！”林宇笑道。

我搖搖頭，“不，我覺得他說的很靠譜?！?/p>

“不是那個老張作的案嗎，怎么又懷疑...他妻子了？”林宇不滿的瞪我一眼，“你有什么證據(jù)？”

“沒證據(jù)...我感覺...”

我的話沒說完，林宇打斷我，笑著用力一拍我肩膀，“感覺哥，不要太相信直覺，破案子要靠科學(xué)，要用證據(jù)說話...”

他還要啰嗦個沒完，我也毫不客氣的打斷他。

“我們直接去劉永家...會一會他的妻子?！?/p>

打聽到劉永家后，發(fā)現(xiàn)院門緊鎖。

透過兩扇門板縫隙，我看到劉永家三間正房是瓦房，東西兩側(cè)廂房的房頂蓋著茅草，院子里養(yǎng)著雞，還有一條大黃狗...

聽到我們聲音后，猛的沖過來，沖我們兩個“汪汪汪”直叫喚不停。

狗叫聲將對門的人喚了出來。

一個老太太從門后露出半張臉，驚訝的問：“你們，找誰啊...？”

“找劉永的媳婦兒...大娘，你知道，她去哪了嗎？”

“她能去哪？這個點...準在學(xué)校唄...”

老太太說著就要掩上她家院門。

我趕緊上前扣住，“大娘，學(xué)校在...哪個方向？”

“東邊...三里地遠...”

老人家“砰”一下，關(guān)上院門時，嘴里還不滿的嘟囔了一句：

“警察怎么又來了？天天來...也整不出個結(jié)果...一群笨蛋！”

我去，又遭到打擊了。

一開始說一頓能吃八個饅頭，這會兒又被說是笨蛋...

聯(lián)想到村長那總是上翻的白眼珠子，我頓時明白了什么，“走，去學(xué)校！”

林宇不滿的低聲回罵：“這下河村，怎么這么多瘋子，盛產(chǎn)神經(jīng)病啊...”

“好啦，”我勸他一句，“咱破不了案，人家有點怨言，很正常嘛...再者說，咱們吃人家饅頭，影響人家安寧...”

“你少來，說什么好聽的？”林宇笑著打斷我，“...我才不想來這里！不是他們出案子，誰來這破地方啊...”

我的天吶。

都有牢騷，都有不滿。除了我...

劉永的妻子教數(shù)學(xué)。

教導(dǎo)主任說，王老師是位很負責任的好老師，管理學(xué)生特別嚴格，她教的學(xué)生成績一直保持全校第一。

“請問，王老師在家里呢？比如，夫妻關(guān)系如何？...”

“這個，夫妻之間的事，我們也不好過問的...”

教導(dǎo)訕訕一笑。主任話里有話的回答我一句，接著便借給我們倒水，錯開話題。

不直接評說，就已經(jīng)側(cè)面印證了一個事實。

——夫妻關(guān)系，有問題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