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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
別墅門前,陳家的家仆們聽到動靜也紛紛圍了過來,此時院子里這么多人看著笑話兒,再演變下去就是徹底的鬧劇,陳老爺子大喪的日子,這么鬧,成何體統(tǒng)。
陳泗源人微言輕,沒人搭理他,想攔也攔不住。
我則是在一旁給我家林瞎子加油助威,找準機會還時不時偷偷踹那申公豹一腳...
終于,始終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天戲的周縣長發(fā)話了,一揮手,一眾保鏢上前將兩人分開:
“二位師父!
我周某最敬鬼神,同樣也敬重你們修行之人。
今天是我妹夫陳公大喪的日子,未出頭七,這么鬧恐有不妥。
林師父,實話說了吧,今天咱這位申師父是我特意請來為妹夫主持白事喪儀的。
巧的是,我泗源外甥同時也請了您,這事兒無分先后,碰頭即是緣分!
周某有一提議,今天就斗膽替二位師父做上一回主。
請二位各顯神通,此刻,就在這陳家大院兒開壇斗法!
咱們能贏的人就留下,周某我必定重金相酬。”
周縣長的話講完,申半仙眼神不善的看了周縣長一眼,似是對周縣長替他做決定有些不滿??呻S即這申半仙把袍子一揚,指著林瞎子開始叫囂:
“來文斗!敢不敢!”
此時,林瞎子的火氣也拱了上來了,今天走是走不了了,也就不再裝孫子了:
“來!陰的陽的,文的武的,
祖師爺?shù)氖炙嚩纺臉与S你挑,今天老子豁出一身肉,陪你玩到底!”
申半仙也不示弱,臉上幾根毛氣的直顫:
“來!斗關子!
今天我不讓你兩個就會燒幾張黃紙兒立立筷子的農(nóng)殼子見見真神!我申半仙就摔了這碗飯,再不打這江湖上混!”
東北的老時年間,吃這碗陰陽飯的人多,陰陽先生之間因為搶生意搶地頭兒斗法的事兒時有發(fā)生,老百姓也是見怪不怪。
東北的陰陽先生斗法,總體講求個文斗和武斗。
武斗那就簡單了,無論你論的是多高的輩分,住的是多大的廟宇,簽下生死文書,一般是找個牛圈,武斗雙方往往是赤膊上陣,光著膀子就是干,打服為止,和小流氓打架也沒啥區(qū)別。
要是文斗那花樣和講究可就多了,拼降、砸磨盤、打臺子、斗關子,總而言之凡是能拿得出手,分出個高低的活計都能斗上一斗。
要是實在分不出來高低,那就得分生死了,斗法前先簽生死文書,通知官府,昭告幽冥,得先和閻王爺說一聲生死有命,一切因果贏家可不背。
最后一條兒,禍不及旁人,更不及家人。
眼下這一斗,申半仙主動提出了要都斗關子,我?guī)煾噶窒棺右矝]慫,點頭應戰(zhàn)。
斗關子,又叫破三關,是陰陽先生文斗里最兇險也是最能檢驗能耐的一種,三關分別是,探龍關、問山關、火海關,這三關一關比一關兇險。
通常比斗雙方往往一關就已經(jīng)分出了勝負,就已經(jīng)有一方非死即殘了。很少有斗到第二關的時候,第三關更是少之又少。
要是三關都破了,倆人都還安然無恙那就是真神仙,就算作是打成平手,按規(guī)矩倆人就得焚香燒紙磕頭拜天地,結為異性兄弟,有再大的恩怨也得就此了結。
今天的破關指的是陰陽先生陰陽術法范疇里的破關,出馬弟子也有類似的破關說法,不過兩種破關本質上相同目的上卻又不同,馬家破關是為了破除生人命里的坎兒,破除死劫,目的是救人。
而眼下的破關就是單純的比斗,不過也許在關鍵時刻我堂口上的那位常七爺興許能幫上點忙。
陳家大院兒里,正上演著一出普通人難得一見的奇景,在一眾人的圍觀下,兩位陰陽先生拉起架勢,說干就干,斗起了第一關,探龍關。
探龍關顧名思義,水中探龍。
斗關的兩人各找來一截鐵鏈,兩把鎖頭,鎖住自己的雙手雙腳,兩人手腳上加起來的四把鎖頭用的是同一把鑰匙。
隨后再找一處深潭,池塘水泡子也行,反正是越深越好,斗關開始,先把那唯一的一把鑰匙隨手丟進水里,等個十幾秒,鑰匙沉底了,鎖住手腳的兩人同時入水,最后能活著上來的就算過關。
此時時間已經(jīng)來到下午四點,北方天短,眼看日頭西沉。
陳家池塘邊,申半仙脫去一身紫袍,露出一身排骨,脫得只剩下一條紅褲衩,在早春的寒風中抱著膀子瑟瑟發(fā)抖。
隨后,這老排骨不知從何處搞來一條繡有八卦陰陽魚的紅肚兜,邊穿邊朝林瞎子叫囂著不待滿半個時辰不上岸,水底下見真章。
我?guī)煾噶窒棺右膊桓适救酰吹陌l(fā)白的那件藍襯衫一脫,露出了一身結實的肌肉塊,健碩的身材年輕小伙子看了都止不住羨慕。
林瞎子平時沒有穿肚兜的習慣,他從隨身的包袱里翻出一支毛筆,一小盒朱砂,這是他平時畫符用的工具。
林瞎子咬破左手中指,擠出鮮血化開朱砂,用毛筆蘸著朱砂血墨刷刷點點往自己的身上畫起了符咒。
這一幕看得一旁的我嘖嘖稱奇,我忍不住問道:
“師父,你這畫的是啥符,我咋從沒見過吶?”
林瞎子瞥了我一眼,邊說邊自顧自的畫著符:
“古書上有,以后你自己看吧,今天為師不拿點真東西出來是不行了?!?/p>
我興奮的點了點頭,隨即又擔心的問:
“師父,你這一身墨畫的符,一會兒沾水不會化了吧?”
林瞎子瞪了我一眼:
“閉上你那烏鴉嘴,一個小時,我要是沒上來,
你就趕緊走,滾回家去?!?/p>
一聽林瞎子這話我有些慌了:
“別啊師父,你可一定得上來啊,你要是上不來,那申公豹不得整死我??!”
一旁的申半仙聽到了我的話,狠狠的瞪了我一眼。
此時陳泗源的小媽正站在周縣長身旁,臉上滿是擔憂神色,低聲的勸縣長不要讓兩個老頭在家里比試,擔心這院子里再添上兩條人命。
周縣長的表情平靜,沒有理會少婦,只是靜靜的盯著池塘水面。
我看了一眼陳泗源,發(fā)現(xiàn)這小子此時的表情比我還緊張,要是林瞎子沒了就沒人幫他家破風水局了,他也就離死不遠了。
......
水邊上,斗關子的二人準備的差不多了。
申半仙梗著脖子,朝林瞎子叫囂著:
“半個時辰,一個小時!
咱倆誰先上來誰是孫子!”
林瞎子紅著臉也不示弱:
“他媽的!老子怕你?
憋不到一小時誰找鑰匙誰他媽就是孫子!”
在眾人緊張目光的注視下,周縣長朝岸邊的兩人點了點頭,示意比斗開始。
“噗通...噗通...”
隨著兩聲入水聲,斗關開始,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幽黑腥臭的池塘。
片刻后,漆黑的水面漣漪消失,如一面鏡子,重歸平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