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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朗杰見狀,撒開腿追了過去,胖墩和禿頭見狀也大驚失色起來,一起跑著攆了過來。
不過,他兩人胖腿短,和朗杰落下了一段距離。
朗杰腿長,跑得快,眼看就快追上去了,川妹子轉(zhuǎn)身背對著懸崖,沖著她大吼道:“你們都不是好人!我不活了!我不活了!”
“你別做傻事,活下來,先活下來,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!”朗杰望著川妹子絕望而美麗的眼睛,心里頓時生出無限的不舍。
情急之下的川妹子望著他單薄的身材,和未脫盡的幾分稚氣,猶豫著:“我不相信你能救了我!我去死——”川妹子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,身子繼續(xù)向后移動。此時,再有半步,就會一頭栽向懸崖。
朗杰急了,仿佛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了侮辱一樣,紅著眼大吼道:“你想死就死去!我不管你了!”
川妹子被朗杰暴怒的大喊嚇得渾身打了一個冷顫,怔住了。她盯著朗杰滿頭大汗的臉,看到了朗杰的眼睛有著男子漢義無反顧的堅定而和真誠,她直覺朗杰是出于真心幫她,心里生出幾分渺茫的希望來,說:“你讓他們退后一些?!?/p>
此時,胖墩和禿頭也趕到了,看到一場慘劇一觸即發(fā),也不由怔住了。朗杰做了個手勢,示意他們往后退,再往后退。
看到他們退到一定距離,朗杰先坐了下來,道:“危險得很,你別回頭看,先往回坐一坐,有話慢慢說,做傻事,我就幫不上你了?!?/p>
川妹子小心地挪腳坐了下來。
朗杰見她聽自己的話,心頭一陣輕松,他被自己感動了,滿含熱淚地輕輕笑道:“看你把我嚇的,連站的力氣都沒了,你呀,先冷靜下來,說說你的情況,我?guī)湍阆朕k法?!?/p>
“我叫王麗,要上高中了,老師說我一定能考上大學(xué),家里窮想打工掙上學(xué),卻發(fā)現(xiàn)上了當(dāng),沒機(jī)會逃,就不想活了?!贝米悠谄诎乜拊V。
“胖墩他們一家人都是好人,你先冷靜下來,才能想辦法脫身,我發(fā)誓一定找機(jī)會救你出去?!?/p>
“今晚就可以嗎?”王麗精神一振,滿懷希望地問道。
“咱找機(jī)會,你心里要有所準(zhǔn)備。”朗杰心里一暗,因為他不能保證,啥時候才能向她施救,也不知道胖墩究竟怎想。
“我看,你心中也沒數(shù)!”王麗敏感地意識到了朗杰的猶豫。
“謝謝你的好意,哪天如果家人找我的話,請你告訴他們?!闭f著,轉(zhuǎn)頭向崖邊爬去,卻因為渾身酸軟,用不上力。
朗杰見狀,沒命地?fù)溥^去,死死地抱著川妹子的一只腳,“我一定就你,一定!”
這時,胖墩和禿頭也趕過來了,大家一起把川妹子從懸崖邊拉回來。
“啪!啪!”禿頭照著川妹子的臉就是兩個耳光,“娘那個屁,想死?還由了你了?!”
“不能打人!”
“不能打人!”
朗杰和胖墩同時對著禿頭大聲喝道,胖墩將拳頭攥的緊緊地,晃動在禿頭的眼前,“你再打一下?你再打一下我把你現(xiàn)在就活埋了!你信不信?”
女人見狀,悄悄地扽了一下男人的一角,男人低下頭,不敢言喘了,空氣一下子沉悶了起來。
“我想上學(xué),我要考大學(xué)!”王麗哭喊著。
“你怎把學(xué)生娃娃都敢拐賣?”朗杰逼問著禿頭。
“本來要介紹這娃去打工,誰知道工作沒找上,吃呀住呀的把錢花沒了,只好給她找個對象,把本錢收回來。”禿頭悻悻地說。
“你胡說!你本來就是沒安好心的人販子,說好的帶我找工作,就是騙人的幌子?!背萌硕?,禿頭不注意,王麗撲上去照著禿頭的臉上抓了一把。
光頭正要出手打王麗,胖墩攔住了,氣勢洶洶地說:“反了你了!你敢在說一句話,我現(xiàn)在就帶著你返回去,把你收拾老實了再出手?!?/p>
“你兩個現(xiàn)在可以走,你試試把她帶走不?!”朗杰沉聲道。
空氣一下子凝固了,就像此時黑色的天空一樣,令人窒息。
“哎,我們大紅溝挺好的呀!”
胖墩天生是個樂天派,見王麗一路哭哭啼啼的,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么一句。
天祝藏族自治縣大紅溝鄉(xiāng),曾經(jīng)是藏族土司的封地,這里群山環(huán)繞,松樹成林,水草豐茂。人們主要靠放牧兼種青稞、油菜、豌豆、大麥生活,新中國成立以來,人們的日子過得閑適而自在。
漢族、藏族、回族、蒙古族、土族、滿族等十幾個民族的人民。他們有的會放牧,有的會種地,有的會搭帳篷,有的會拓土坯蓋房子。你學(xué)習(xí)我,我模仿你,村子一天天壯大起來了。
每到夏秋季節(jié),站在大紅溝的山頂上,放眼望去,遠(yuǎn)處藍(lán)天白云下,群山茫茫,連綿環(huán)繞,蠻漢山頂云霧繚繞,嘛尼堆上經(jīng)幡飄飄;近處草長鶯飛,羊群流動,如天上的朵朵白云,山腳下依山而建的民居,人們出出進(jìn)進(jìn),貓兒狗兒娃兒依著墻角乘陰涼......
可改革開放以后,外面的世界就像搖曳生姿的女子,一天一個樣,經(jīng)歷了十八變,而大紅溝卻像纏了裹腳布的小腳老太太,光是交通和吃水就成了困擾人們生活的頭疼事。山大溝又深,交通全靠腿,吃水全靠人挑驢馱,女娃娃都被介紹到了山外,半大子光棍越來越多,困獸一樣看起來叫人心慌。
于是,就有不法之徒,打起了這群光棍的主意,他們和本地人串通一起,提前物色好哪家有點積蓄,偷偷摸摸地干開了拐騙販賣人口的買賣。
不論是把各民族,如果是其他違法的事,都令人不齒,但娶妻生子,傳宗接代歷來是大事,而娶媳婦總是要花錢的,總是要通過別人來介紹,究竟這個媳婦是怎來的,人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,即便是明明知道誰家的媳婦是拐賣來的,也采取默認(rèn)的態(tài)度。
同時,市場經(jīng)濟(jì)剛剛興起,盡管吃飯問題解決了,但是人們手上依舊沒錢,外出打工沒有人引領(lǐng),很難出門,許多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就是被以招工騙出門的。王麗就是其中的一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