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中介外，喬若楠第一個想起來的地方是婚紗店。

既然照了婚紗照，顧生一定會在約定時間去取照片。她不敢耽擱，立刻趕到婚紗店的前臺。

負(fù)責(zé)接待的小姑娘一臉茫然：“你們的照片已經(jīng)取走了啊?！?/p>

“誰？誰取走的？什么時候取的？”

“前天吧，不過不是新郎取的?！鼻芭_大約是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尋常，氣息都透著緊張，“說是新郎的朋友，我們是看到取件單才給的照片......”

“顧生本人沒來？”

“沒有......”

喬若楠的腳趾狠狠抓了一下地：“那代取的這個人叫什么名字，或者留下什么電話了么？”

前臺顯然有些慌：“沒有......因為別人拿婚紗照也沒什么用，所以我們一看取件單就給拿了，以前也經(jīng)常有這樣的事......”

“這個人長什么樣？”

“瘦瘦的，個子挺高，不過戴了口罩，看不見五官......”

婚紗店的這條線索又?jǐn)嗔耍瑔倘糸坏靡阎吕^續(xù)努力搜羅著記憶中一切其他可能的線索。

她突然想起一件事。

兩個月前顧生曾經(jīng)說起過自己住的小區(qū)樓下水管爆了，導(dǎo)致整條路都給淹了。

于是她開始搜索近期過往的本地新聞，并迅速鎖定了一個范圍。

喬若楠抱著“達(dá)芬奇”尋到了爆水管的那條街道，街道兩邊都是居民小區(qū)，她一時無法確定顧生住在哪里。

直到經(jīng)過一個院門時，懷里的“達(dá)芬奇”突然跳了下來，興奮地朝門內(nèi)跑去。

喬若楠的心“砰砰”直跳，急忙跟了進(jìn)去。

小區(qū)內(nèi)散步的人三三兩兩，不乏熱鬧?！斑_(dá)芬奇”顯然對這里比較熟悉，毫不認(rèn)生地直接闖入了跳廣場舞的隊伍中去。

有個大姐指著它問：“這不是達(dá)芬奇么？怎么自己跑出來了？”

喬若楠聞言急忙跑過去，抱起“達(dá)芬奇”道：“是的，您認(rèn)識它？那您知道它主人住在哪兒么？”

“小顧？”

“對對對！”

“不知道哎，平時也就在樓下碰見過，沒打聽過住哪里?！?/p>

“那他有沒有談起過在哪里上班？”

“姑娘?！贝蠼愫傻卮蛄苛艘幌滤澳闶切☆櫴裁慈税?？達(dá)芬奇怎么在你這里？”

“我......我和他合作做培訓(xùn)。”

“小顧好像不是做培訓(xùn)的，他是那種什么工程師，搞計算機(jī)的。”大姐環(huán)顧了一下四周，指著遠(yuǎn)處取快遞一個男人，“哎，真巧，那個是老王，小顧經(jīng)常和他聊天，你可以問問他?！?/p>

從老王嚇了一跳的表情中，喬若楠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，但是她顧不了這么多，她此刻是一個探究真相的人，有點兒偏執(zhí)，有點兒不依不饒。

老王給出的信息更進(jìn)一步。

顧生在一家小型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做程序員，曾經(jīng)和老王所在的公司談過一個項目。

喬若楠幾乎是跑著到了那家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的，這是一個只有十幾個人的公司，平時會接一些外包的項目。

公司里一個胖胖的小伙子聽清喬若楠的來意后，有些遺憾道：“顧生確實在我們這里工作，不過他請了一個長假?！?/p>

“請假？？什么時候請的？請了多久？”

“有一段時間了，請了一個月，因為我們這邊最多只允許請一個月。”

“他有說為什么請假么？”

“這倒沒說?！?/p>

“那他有說他去了哪里么？”

“當(dāng)然也沒說?！?/p>

仍然只是只言片語，像是很難拼湊成功的碎片。

喬若楠有些失望地走到公司門口，又想起什么似的轉(zhuǎn)頭走了回去。

“對了，他入職的時候留的家庭住址有么？”

“這個......”

“麻煩你一定要告訴我，我是他現(xiàn)在的......合伙人?！?/p>

胖胖的小伙子了悟似的點點頭，又充滿同情地?fù)u搖頭，終于下定決心般地說：“我?guī)湍悴橐幌掳桑槐ＷC有?！?/p>

這一次，喬若楠終于有了一點收獲，仙鶴小區(qū)西區(qū)九棟三單元302室。

喬若楠此刻正站在302的門前鍥而不舍地敲著，但是里邊卻始終沒人應(yīng)門。

就在喬若楠一籌莫展時，樓下傳來了一陣腳步聲。

是一對老夫妻，身后還跟著一個房屋中介模樣的人。

“302這套房朝東南的，采光好，也不高，特別適合老人家住?！?/p>

“是啊，我看過其他樓棟這個位置的房子，還不錯，所以想著來看看這套，麻煩你還帶我們來這一趟。”

“不麻煩不麻煩，您二老慢點兒，小心腳下?！?/p>

喬若楠杵在門口，失神地看著這三個人。

“不好意思?！彼M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，“請問這302要出租么？”

中介這才看到她，愣了一下?lián)u頭道：“不是啊，是房主要出售。”說完轉(zhuǎn)頭又對老夫妻倆道，“這房型確實很受歡迎的，晚一點兒就沒了?！?/p>

“出售？顧生要賣房？”喬若楠大為震驚。

“顧生？姑娘你可能搞錯了吧？302的房主不叫顧生?！敝薪橐差H為意外地望著她。

“什么？這家主人不姓顧么？”

“姓顧倒是姓顧，但不叫顧生?！?/p>

喬若楠已經(jīng)在房產(chǎn)中介的辦公點軟磨硬泡了一個小時。

“姑娘，女士，姑奶奶，我和你說過很多遍了，房主不叫顧生，你肯定搞錯了。”

“那你能不能聯(lián)系下房主，我真的有急事找顧生。”

“可我這兒只管賣房子啊，不管尋人?！?/p>

喬若楠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緒，轉(zhuǎn)頭走出了中介點，半小時后，她又拎著幾袋咖啡奶茶走了回來。

“幾位辛苦了，我請你們喝個下午茶?！彼ψ屪约猴@得熱情而謙卑，一杯杯遞到工位上，“都是無糖的，不會發(fā)胖?！?/p>

幾個中介小哥面面相覷。

“不是，姑娘，我多一句嘴啊，你和這個302的是不是有什么過節(jié)？他欠你錢了？還是你被他騙了？如果是的話，你該報警啊。房主信息我們有義務(wù)保密，你來問我們，我們也不能告訴你啊?！?/p>

喬若楠鼻子一酸：“行，我知道了，我也不為難你們了?！?/p>

使盡渾身解數(shù)，仍然毫無建樹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。

她離開中介所，懷里的“達(dá)芬奇”已經(jīng)睡著，關(guān)于顧生的消息，她今天似乎靠近了一點兒，卻最終又離得更加遙遠(yuǎn)。

她突然很怕，怕和顧生今生不見。

在路口等紅燈的時候，身后有人叫住了她：“姐，你等一下，你打聽的302的房主......”

喬若楠轉(zhuǎn)回頭，她依稀有印象，是剛才房產(chǎn)中介所里的一個人。

“姐。”他說，“剛才我在里邊都聽到了，你說的那個顧生是不是對你很重要的人？”

喬若楠心里燃起了小火苗一樣，急忙點了點頭。

“其實那個302的房主真的不叫顧生，他第一次到我們這里掛牌的時候是我接待的，后來才轉(zhuǎn)給我同事跟進(jìn)的?！?/p>

“不叫顧生？你確定么？”

“確定，房產(chǎn)證，身份證都看過的。”

“那房主叫什么？”

“姐，我真是看你傷心有點兒不忍，我就私下告訴你一聲，你千萬別再回頭問其他人了?！?/p>

“嗯，放心，你說。”喬若楠妥協(xié)了。

“顧長安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