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小朵扭扭捏捏被顧長安拉著，一直拉進臥室，臥室的門在他們身后“砰”地關(guān)上。

喬若楠其實覺得有些意外，只不過是畫了兩幅畫，顧長安竟有這么大的反應。

為了緩解氣氛，當天的這頓晚飯是喬若楠磕磕絆絆做出來的，飯是夾生的，西紅柿炒蛋的蛋是碎的，四季豆沒炒熟拿去回鍋了，顧長安一邊幫她收拾殘局一邊忍不住嘆氣。

“誰將來要是娶了你真是要吃苦的?！?/p>

喬若楠理屈，只得屁顛屁顛兒跟過去打下手。

顧長安臭著一張臉:“你到旁邊歇著吧，別礙手礙腳的，一會兒又受傷了?！?/p>

喬若楠討了個沒趣，便悄悄盛了一碗飯菜敲進了顧小朵的門。

顧小朵委屈巴巴地趴在桌上，一題都沒寫完。

“餓了吧？”喬若楠把碗往她面前推了推，“吃飽了才能復習不是么？”

“我不餓。”顧小朵垂著眼簾，興致不高。

“那就隨便吃點兒。”喬若楠勸她，“你也別怪你哥，他主要是擔心你畫畫影響學業(yè)罷了，那我們以后就刷完題再學畫畫好么？”

顧小朵搖搖頭，突然道:“根本不是畫不畫畫的問題?！?/p>

“那是為什么？”

顧小朵卻啞然了，半晌道了句:“沒什么，你還是別問了。”

她突然將頭埋進臂彎，喬若楠不確定她是不是哭了，但仍是感受到一種悲傷漫溢開來。

夜深，喬若楠總是睡不踏實，隱隱約約有一陣歌聲傳到耳中。

在似有似無的歌聲中，她辨出這正是顧生最喜歡的那首歌。

喬若楠一下清醒了。

夜色之中，她甚至來不及穿上鞋便找了出去。

遠遠的，她看見有個身影坐在田埂上彈唱，在夜空下雋永悠長。

她迎著風，一瘸一拐地走過去，在互相看清對方的地方停住了。

不是顧生，是顧長安。

顧長衛(wèi)的歌聲戛然而止，他顯然有些意外，定定地望著喬若楠:“你這么晚不睡覺到處跑干什么？”

“你不也沒睡么？”

顧長安站起身，拍了拍衣物上的灰塵:“現(xiàn)在打算回去睡了。”

他走出幾步，回頭看向喬若楠:“怎么你還不打算回去？大晚上的待在外邊不冷么？”

她攏了攏頭發(fā)，這才覺得寒意正盛，不由抱緊了胳膊。

顧長安看著她，把吉他靠在田埂上，脫了外套遞給她，又脫了鞋讓給她:“用不著覺得不好意思，我不冷?！?/p>

還是擺著那副臭臉，喬若楠暗笑:“你其實不用一直那么冷淡的，你也不是個冷淡的人?！?/p>

“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樣?！彼活I(lǐng)情，“對了，剛才看你已經(jīng)能走順當了，是不是傷好得差不多了？”

“哎呀，剛才跑了一下，又覺得有點兒疼了?！?/p>

“瞎折騰。”

“我其實只想問你，你為什么會唱這首歌呢？”

“喜歡啊。”

“這是顧生最喜歡的歌?！?/p>

“這首歌很多人都喜歡，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。

“顧生也會彈唱么？”喬若楠的印象中似乎沒有見過顧生拿過吉他。

顧長安笑了笑：“他那個五音不全的，就算喜歡唱，也不好意思唱。”

喬若楠難得看到顧長安有笑容露出，那一個瞬間仿佛月光都有了溫度，明亮而溫柔。

“你的妹妹小朵，其實很喜歡畫畫?！眴倘糸囂街鴨査?/p>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你好像不太支持她學畫畫？”

“沒什么用?！彼f，“當個愛好可以，用作吃飯的家伙不行，我希望她以后做個醫(yī)生，救死扶傷，還很穩(wěn)定，多好?！?/p>

喬若楠有些黯然：“是吧，我學了這么多年畫畫，到頭來養(yǎng)活自己都不容易?！?/p>

顧長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，急忙笨拙找補：“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了......其實畫畫挺好的，陶冶情操......”

喬若楠被他的話逗笑了：“你們兄弟倆尷尬的時候說話還挺像的。”

在夜色的掩飾下，顧長安頂著一頭的尷尬快步往回走：“天晚了，別聊天了，我困得要死?！?/p>

轉(zhuǎn)眼又是一天過去，喬若楠尾椎的傷痛已經(jīng)沒那么明顯了，再留下打擾似乎也沒有了充足理由。

喬若楠給顧小朵留了幾張這幾天畫的畫，依依不舍地準備告別。

阿帆提前得到消息，特地騎車來接她。在樓下阿帆碰到了顧長安，顧長安看了看他的大摩托，皺眉道：“這個方便裝行李么？是不是還得自己拎著？不如我開車送吧?！?/p>

“不用?！卑⒎珜︻欓L安深有顧慮，“好放，你不用關(guān)心，我會照顧好喬喬的。”

“行。”顧長安又恢復了冷面孔，“那我就不送了，小朵——出來道個別。”

顧小朵從房間里蹭出來，眼巴巴地望著喬若楠：“真的要走么？”

顧長安道：“人家也是有自己的事的，哪能天天陪著你畫畫。”

喬若楠走過去抱了抱顧小朵：“沒關(guān)系，等你高考完，想要找我畫畫的話就給我打電話，我過來，或者你過去找我都可以。”

她又走到顧長安面前，問出了一直有的疑問：“走之前還有一個問題想再問你，不知道你肯不肯說?！?/p>

“你問?！?/p>

“顧生是不是一個多月前回來過？”

顧長安遲疑了下，道了句：“記不清了?！?/p>

“那次他回來，你還帶他出去了，離開了本地？”

顧長安低下頭看著地面：“可能吧，我記不太清了?！?/p>

“那你和他在哪里分開的？分開后他又去了哪里？”

“應該回南京了吧，他還要回去上班呢?！?/p>

喬若楠泄了氣，愣了半天說了句“好吧。”

坐在阿帆的車后，看著一程一程的風景在倒退。她忍不住唏噓道：“就這樣回去了么？”

“不然呢？”阿帆道，“你看他那個拽樣，指望他幫你找顧生么？”

“我總覺得他知道什么事?！?/p>

“你別再抱什么希望了，我看他就不像什么好人，還是遠離這里吧。”

喬若楠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，她看了眼號碼，急忙接起來。

掛掉電話后，喬若楠急急地拍了拍阿帆的后背：“快停車，我暫時走不掉了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