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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
小禧寶迷糊糊地打了個哈欠,乖巧地抱著宴河川的脖頸,順便把頭靠了上去。
脖子突然傳來溫暖氣息,宴河川瞬間渾身緊繃。
小小軟軟的團子,就這樣輕易靠在他的肩上......
百年間,凡人對他只有害怕厭惡,詛咒憎恨。
第一次感受到親近,竟是來自一只小幼崽。
宴河川很難說清這是什么感覺。
他躊躇半晌,柔聲問:“可是困了?”
“嗯......”小禧寶奶里奶氣道。
聽著軟糯的一聲嘟囔,宴河川心間一軟,摟緊小禧寶。
“回血山峰便可好好休息。”
“好呀~”
呼嘯的狂風只在耳邊響起,還未來得及入侵,小禧寶目光漸漸茫然。
光禿禿山頭,屹立一座孤零零院落。
小禧寶嘟起小嘴,摸了摸小肚肚。
方才一路上有花有草的,怎么血山峰這么荒涼呢......
小禧寶對凡界的認知,還停留在吃不飽穿不暖的流浪時代。
血艷宗沒有飯吃,也是正常的事。
可如今連挖野花野草充饑的機會都沒有,讓她犯了難。
小禧寶揚起臉,露出一個討好的笑。
“大哥哥,你還有其他茂密的山頭嗎?”
“這山頭不好?”宴河川眉心一擰,認真觀察眼前的院落。
好似還真不怎么樣。
越看越像無人居住,荒廢已久的陰濕鬼屋。
“沒有不好…小禧寶也可以吃沙子,就是吃多了肚子會變得很大,會不好看......”她小聲解釋。
宴河川聽不明白。
小幼崽為何喜歡吃沙子?
“咕嚕?!?/p>
小禧寶虎軀一震,小手緊捂肚子:“小禧寶不是很餓…不吃飯飯也可以的......”
這下,宴河川聽明白了。
“可是餓了?”他抱著小禧寶往院子走去。
現(xiàn)在的小禧寶比凡界幼崽還要脆弱,靈脈堵塞下,仙骨已然成了她的負擔,需要精心養(yǎng)護著。
她的活力和思維,也因吸收不到充足的靈氣而漸漸變緩。
“嗯......”小禧寶輕輕點頭。
他記得血山峰有間庖廚,凡界吃食雖然沒有做過,但百年前吃過,應該可以做出來。
......
一碗烏漆嘛黑的濃湯擺在眼前,又腥又臭。
溫翎心中嫌棄,強忍住惡心反胃,痛哭流涕道。
“多謝師尊,都是翎兒的錯…讓您為徒兒操勞......”
“翎兒,莫怕,為師已經(jīng)尋到靈草了,你的靈脈一定會痊愈的?!碧煅芟勺鹂粗嫔珣K白的溫翎,心疼不已。
“你快喝下這碗你二師兄精心熬制的固原湯,可保神魂穩(wěn)固?!?/p>
他把湯藥往前遞了遞,苦口婆心道。
“翎兒,此事不是你的錯,你就是太過心善,這才讓那孽徒做出殘害同門的事!”
天衍仙尊眸光一凜,大聲喝問:“那個孽徒可認罪了?”
“稟師尊,四師妹已經(jīng)認罪了,如今在思過崖面壁?!绷治娘L點頭。
“靈草已經(jīng)取回,你應該知曉如何煉制?!碧煅芟勺鹌沉肆治娘L一眼,神色淡淡道。
林文風拱手:“是,徒兒知曉?!?/p>
話畢,他掃了一眼,放置在床邊桌上未動的湯藥。
“為師來喂,翎兒的身體要緊,你快去取全重要的藥材。”天衍仙尊拿起湯藥,叮囑:“切記,不可心軟!”
“是?!绷治娘L目光閃爍,低頭應下。
聞言,溫翎看著林文風離去的背影,眼眸閃過一抹幽光,轉(zhuǎn)瞬淚眼婆娑。
“翎兒何德何能,竟勞煩師尊......”她接過湯藥,裝得乖巧:“徒兒自己來。”
天衍仙尊嘆氣:“都怪為師沒有管束好那個孽障,才讓她傷了你?!?/p>
“日后,她再也沒有機會傷你了。”他眼眸泛起寒光。
“待你吃了文風煉的丹藥,自會好起來,日后你可要勤加修煉,早日進階神界,為仙宗爭光?!?/p>
溫翎點頭:“是,徒兒謹記。”
哼!如今仙宗被我拿捏在手,看她還拿什么跟我斗!
天道寵兒又如何!宗門的寵愛,天道氣運,這輩子終歸是屬于我的!
一碗固原湯下肚,溫翎感覺渾身暖和起來。
可......
這暖和不太對勁,甚至越來越燥熱。
“師尊......我——”她的話還未說完。
“嘭”的一聲響,冒出濃濃黑煙,熏臭漫天,床榻上的溫翎變成一只全身烤焦的黑山雞。
“這,這是怎么回事!”天衍仙尊眼眸似銅鈴大瞪,“你怎么會是一只山雞?!”
“咯咯,咯......”
溫翎咬碎銀牙,喘了口氣:“師尊…不是,有人害翎兒......”
二師兄不可能會在湯藥里下三真璃火,這是辛禧那個小賤人的絕招!
山雞焦黑的尖嘴直冒煙:“咯咯…是、是師姐害我......”
“孽障!真是氣煞我也!竟還敢下毒手,死不悔改!”
天衍仙尊大袖一揮,“來人!把那個孽障壓去懲戒臺,本尊要親手嚴懲!”
“是?!?/p>
不待幾位弟子走出房門,林文風火急火燎沖進屋:“師尊,不好了!”
“小禧......辛禧不見了!”
“什么?!”
“徒兒放出神識感知整個仙宗,都不見她的蹤跡和氣息......”
“不可能!她絕不會獨自離開仙宗!”天衍仙尊一口咬定。
“她是本尊撿回來的低賤凡人,沒有本尊的允許,她不可能擅自離宗!”
“師尊,翎兒可怎么辦啊......”溫翎兩只小綠豆眼發(fā)直,咯咯哀嚎。
辛禧的三真璃火,來自她的本命火鳳凰之力。
天玄仙宗根本無人知曉她的真身,何談破解她的法力,如今自己該如何變回人形?
一道詭異難聽的雞叫聲響起,林文風詫異轉(zhuǎn)眸。
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床榻上躺著一只黑不溜秋的山雞,空氣中隱隱飄散惡臭。
“這、這是......翎兒?”他蹙眉掩了掩鼻子。
“嗚嗚......二師兄,都是辛禧害我,那碗固原湯被她下了藥,她果真惡毒,把我變成了這副模樣......”
“辛禧?她這是什么術法?”
林文風后知后覺反應過來。
“你說,她在固原湯里做了手腳?”
“咯咯咯——”
天衍仙尊一臉陰沉,抬手一揮,醇厚靈力包裹住焦黑山雞,隔絕刺耳噪音,一聲怒喝。
“挖地三尺都要把這個孽徒找出來!本尊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何妖法逃遁!”
“是?!睅孜坏茏宇I命轉(zhuǎn)身離去。
“她應是去了煉丹房,你快去看看是否有留下蹤跡?!?/p>
“是?!?/p>
林文風快步走近煉丹閣,抬眸一掃,柜子上放置的所有丹瓶不翼而飛。
“辛禧!”他雙目赤紅,咬牙怒吼。
“砰”的一聲巨響,煉丹爐陡然炸開,滾滾焰火,遍布丹閣。
“啊——”
火星子沾染上衣袖,火勢迅速蔓延,林文風就地一滾,灰頭土臉,
手心一轉(zhuǎn),鶴羽扇一出,抬手一扇,火焰瞬息熄滅。
看著丹閣成了焦黑破爛地,精心煉制的仙丹消失無蹤,連丹爐都自爆,他怒火攻心,噴出一口血。
“辛禧!都是你干的好事......好!好!待我抓到你,必讓你生不......”
轟隆一聲,房梁直直砸在他的背上,整座丹閣坍塌,徹底成了廢墟。
......
獵獵風聲,茫茫塵煙。
殘垣斷壁,一覽無余。
“這是怎么了......屋子怎么塌了?”小禧寶眨了眨眼,不可思議。
垂頭看著坍塌成廢墟的院落,懸在半空的小幼崽小手緊拽宴河川的衣襟。
“無事,基建不穩(wěn),塌了正常?!泵嫔难绾哟ǎ~角突突跳,語氣卻一如既往平淡。
誰能想到,他不過是生個火,居然把院子炸了......
小禧寶還餓著肚子,這可如何是好。
餓誰都不能餓著孩子。
靈光一閃,宴河川眸光幽幽看向主峰大殿。
師父那張擺滿酒瓶的桌上,似乎還有幾盤小菜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