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頭。

許清秋離開醫(yī)院后，就打了輛出租車，趕去幼兒園。

上了車，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不斷倒退，許清秋的心被壓抑感漸漸吞噬。

她努力讓自己冷靜自持。

但顧晏城和顧朗父子倆每一次的冷落、每一次的無視，都在她心里刻下一道道難以愈合的傷痕。

到了幼兒園門口，天色已經(jīng)漸暗。

許清秋快步走到校門口。

看到排成一列的隊伍，她這才松了口氣。

還好沒晚。

“媽媽！”

顧歡的聲音稚嫩清脆，透著一股陽光般的熱烈。

她用力揮動著小手，笑得燦爛。

許清秋勾唇，她蹲下身，將顧歡抱進懷里。

顧歡的小臉靠在她肩頭，輕蹭了幾下。

“媽媽，我今天拿到老師獎勵的糖果啦！”

顧歡一臉得意，隨即從書包里翻出一顆包裹著亮麗糖紙的糖果，遞到許清秋面前。

“老師說，我是今天表現(xiàn)最好的小朋友?！?/p>

“但我想把這顆糖給媽媽，因為媽媽是全天下最好的媽媽！”

許清秋愣了一下，眼底忍不住泛起了酸澀。

她輕輕將糖果剝開，露出里面晶瑩剔透的糖果，剛才在醫(yī)院的傷痛瞬間化為虛無。

她低下頭，輕輕吻了吻顧歡的額頭。

“謝謝你，歡歡。你就是媽媽最甜的糖果。”

夜晚，許清秋坐在床邊，看著顧歡安穩(wěn)地沉睡在她的懷里。

小姑娘的長睫毛輕輕顫動，臉上還帶著些許未褪的笑意。

許清秋心里一片柔軟，為顧歡拉好被子才悄悄起身，輕輕關上了臥室的門。

正準備洗漱休息。

手機的屏幕卻驀地亮了起來。

許清秋瞥了一眼，是顧晏城發(fā)來的信息。

“我的領帶找不到了。”

許清秋看著這條信息，眼中沒有慍怒，只是用指尖輕輕劃過屏幕。

“在你衣柜的最左邊，所有常穿的西裝上面都掛著?！?/p>

消息發(fā)出，一行字平靜如水，甚至可以說帶著一種無所謂的疏離感。

她把手機放下，準備繼續(xù)做自己的事，卻忽然聽見了電話的鈴聲。

她沒有猶豫，直接接起了電話。

電話那頭的顧晏城，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焦躁。

“你什么時候回家？能不能別再鬧了？”

鬧？

許清秋的手指緊緊握住了手機。

“現(xiàn)在兒子過敏在家，你不照顧就算了，居然還玩失蹤？許清秋，你非要耍這么幼稚的把戲嗎！”

她沉默了片刻，仿佛曾經(jīng)在這段關系中的所有期望和失望，都已經(jīng)變得蒼白無力。

“我沒有鬧。”

她的聲音像冰冷的刀刃，劃過兩人之間已經(jīng)不存在的情感。

“我不回家，是真的?！?/p>

她頓了頓，似乎在確認自己的每個字，每一個選擇。

“想離婚，也是認真的。”

電話那頭沉默了。

顧晏城的呼吸仿佛愣住了，許清秋聽得見他嘴里發(fā)出的輕微聲響。

所有的失望，所有的苦楚，最終都匯聚成一種麻木的情緒，涌上心頭。

她曾經(jīng)渴望過溫暖，期待過一絲改變，但每次都被無情的現(xiàn)實擊碎。

顧晏城從未真正關心過她，甚至在他心里，她從未重要到能讓他真正低下高傲的姿態(tài)去理解她的選擇。

“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！許清秋！”

男人的聲音染著怒意，似乎下一秒就要沖過來抓著她的衣領質(zhì)問。

“知道?！?/p>

許清秋輕聲呢喃，低頭看著自己已經(jīng)冰冷的手指。

顧晏城，那個曾經(jīng)承諾過給她溫暖的人，如今卻成了她脫離的理由。

每一次他對她的忽視，每一次他認為她是鬧事的偏見，都成了壓死這段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電話那頭的沉默像是冰冷的刀刃，切割著兩人之間已經(jīng)裂開的縫隙。

顧晏城的聲音帶著憤怒，卻掩飾不住內(nèi)心剎那的慌亂。

“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！許清秋！”

許清秋依舊冷靜，心早已如同深冬的湖面，波瀾不驚，堅硬得近乎冰冷。

她曾經(jīng)想過，假如有一天她站在離開這段婚姻的十字路口，她會是什么樣的心情。

現(xiàn)在，她終于知道了——沒有憤怒，也沒有痛苦，只有深深的麻木。

“知道?！?/p>

她的聲音冷得仿佛透過寒風傳來，清晰而決絕。

仿佛這一切，早已在她心底醞釀許久。

她曾無數(shù)次為他忍讓、低頭，但如今終于明白，再也不會為了這段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溫度的關系去做任何妥協(xié)。

顧晏城愣住了。

曾經(jīng)，她總是那么溫順、卑微，甚至有些依賴。

他習慣了她的低聲下氣，習慣了她永遠站在他身后的一切。

每當他冷漠無視她時，她總會像個乖順的妻子一樣，默默承受。

可今天，這個曾經(jīng)毫無反抗的女人，卻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。

她如此平靜，平靜得讓他感到刺痛.

仿佛是自從結(jié)婚以來，他一直高高在上的姿態(tài)終于被擊破。

他想要反駁，想要發(fā)火，想要告訴她，她不過是沒有耐心的沖動，終究會后悔的。

但他的嗓音卻莫名地沙啞，話語卡在喉嚨里，憤怒反而被一絲空虛取而代之。

許清秋的每個字，仿佛都讓他愈發(fā)失去對這段婚姻的掌控感。

那種他曾理所當然的主宰一切的感覺，正在一點點崩塌。

“離婚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?！?/p>

“我已經(jīng)擬好了離婚協(xié)議，明天我會回家一趟，給你簽名。”

她已經(jīng)走到了這一步，所有的決定都早已在她心中做出，剩下的只是執(zhí)行。

顧晏城的眼睛突然一瞇。

他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冷靜、理智，甚至連離婚協(xié)議都擬好了。

他心里的一絲不安終于擴散開來，變成了巨大的壓力壓在胸口。

“你是不是瘋了？”

他咬牙低吼，心底的怒火幾乎要噴發(fā)出來。

許清秋的眼中閃過一抹無奈，嘴角卻帶著一絲淡淡的嘲弄。

“如果我是瘋了，那也不過是你逼的。”

顧晏城徹底愣住了。

逼的？

他供她做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富太太，她究竟還有什么不知足的！

沉默的幾秒鐘后，顧晏城終于忍不住低聲。

“那就如你所愿?！?/p>

嘟——

電話掛斷。

許清秋收起了手機，心情如常，卻帶著一種深深的釋然。

她走到辦公桌前，拿起一瓶香料，放在燈光下照耀著。

該結(jié)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