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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
呼——
門窗關死的房間里陰風驟起,風刃朝著高陽席卷而來。
他握緊拳頭巋然不動,看似在面容嚴肅地和那個女鬼對峙,實際上聽到東西被風卷起來摔碎的聲音,心里已經(jīng)在滴血。
盤算著鏡子里的陰魂已經(jīng)成型,高陽才開口。
“見你一面也不容易,好好說說,你們三番五次來找我,到底是想干什么?”
他沒從李知恩那里學到什么正經(jīng)東西,這點手段還是小時候跟在爺爺身邊偷師的。
爺爺要是知道他在用老人家的驅邪手法招鬼,估計也會氣得不輕。
“我找你?你小子好大的臉面!”
女鬼被氣得發(fā)笑,嘴唇越掀越開,嘴角直接開到了顴骨上,把那張真正的血盆大口對著高陽,“明明是你上門來找麻煩!”
“不要臉的流氓,你們都是一類人!”
高陽端正表情,打斷她澄清:“話可不是這么說??!我跟誰一類人啊,我是真心要救你們的!”
李知恩給他的入職手冊上寫著,他現(xiàn)在也算是半個陰差,看到游蕩的鬼怪幫忙送人家一程算是工作范圍內的事。
發(fā)不發(fā)工資另說,這是實打實積陰德的事。
生活已經(jīng)崩壞成這樣,高陽知道自己無力掙扎,現(xiàn)在只想盡自己所能做點事情,好讓他和家里人好過一點。
至少別再有人去為難他父親。
高陽都快感動自己了,被他召喚而來的鬼卻異常憤怒。
“道貌岸然!衣冠禽獸!”
伴隨著女鬼怨氣爆發(fā),那一頭如絲如蛇的黑發(fā)也極速增長,很快蔓延到鏡子上,隔著一層玻璃建起密密麻麻的蛛網(wǎng)。
紅線瘋狂動蕩,眼見盆里的涼水憑空沸騰,高陽暗道一聲不好,緊急起身后退。
他還沒來得急離開桌子,鏡面就炸裂開來,無數(shù)玻璃碎片像刀刃般刺向他的臉。
高陽下意識伸胳膊擋住臉和心口,卻沒感受到胳膊被劃破的刺痛。
等他反應過來,放下胳膊,面前只剩下一片狼藉,那個被他召喚而來的女鬼早就消失不見了。
“積攢陰德怎么這么難啊?!?/p>
想想還有多少“陰德”等著他去攢,高陽就忍不住嘆氣。
從這間出租屋里逃出去的女鬼其實并沒有躲起來,直接去了牛耀輝家。
事實上,這幾天她都跟在牛耀輝身邊,不遺余力地用晦氣給他的霉運添磚加瓦。
今天上午,牛耀輝還忽然收到一個兄弟電話,說是馬上要去南方找個小城市生活。
“不是,兄弟,咱們好不容易有起色,你去南方干什么?還買最早的票,這是生怕我去找你?”
牛耀輝只當是朋友犯傻,勸得盡心盡力,“咱們干的這活起家不容易,花多少力氣才在這地方......”
絮叨的話沒說完,電話里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叫聲。
“行了!”
那人停頓一下,又壓低音量,“我就是跟你說一聲,回頭別怪我沒告訴你。王大偉出事了,我也有幾張卡被凍結,牛哥,再不走就走不掉了?!?/p>
牛耀輝還沒反應過來,又聽見那頭傳來女人的聲音,很快電話就被掛斷,剩他一個人發(fā)愣。
那人提到的王大偉是他之前花了不少功夫才拉攏的兄弟,也可以說是合作商。
具體合作內容很復雜,那小子人脈巨廣,手里握著幾十張身份證,銀行卡更是多得要列表查詢才能數(shù)清楚。
不管燒殺搶掠怎么弄來的錢,只要進了王大偉手里再轉出來,就都是干干凈凈的生意款。
現(xiàn)在王大偉被抓,長期和他有資金往來的人豈不也......
他只是想在大城市掙幾個錢立足,可不想吃牢飯!
牛耀輝一抹冷汗,飛奔去臥室拿值錢的東西,邊收拾邊打電話約車。
“對,要過實名系統(tǒng)的都不行,你自己去弄輛干凈的車,用店里小孩的身份約......”
拎著包沖到家門口,牛耀輝急促的話語戛然而止。
另一邊,他們手下另外幾個店也出了問題,據(jù)說是因為消防措施沒有做好,一場大火直接把店給燒了個精光。
雖然沒有造成員工傷亡,但是這幾個店的損失也足夠讓他大出血,忍不住連連嘆息。
這一折騰就是好半天,等牛耀輝灰頭土臉地收拾完殘局,手里的流動資金不剩幾個,一起干灰色產(chǎn)業(yè)的兄弟也默契地不互相聯(lián)系,他一時半會兒連個能出主意的人都沒有。
“這叫個什么事!老子本命年也穿紅內褲了??!”
回家怒摔兩個煙灰缸,他把電話打給雅姐,想約老相好到家里好好發(fā)泄一下。
手機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,噪音和雅姐不耐煩的聲音一起蹦出來。
“牛耀輝,你沖我發(fā)什么火?這陣子別找我了。真是,早晚讓你給害死!”
牛耀輝心里一咯噔,聲音又有點抖:“你這話是什么意思?”
“還能有什么意思啊,你當初非要把那個洗腳城掛在我名下,不就打著這個心思嗎!現(xiàn)在全被查了,搞得我自己的生意也做不下去,你還有臉來找我!滾!”
電話再次被掛斷,牛耀輝卻一點火都發(fā)不出來。
他只覺得奇怪。
洗腳城這東西遍地都是,有點其他的服務大家心里都有數(shù),只要不鬧出什么大動靜,很少會被查封,大部分時候還是非常很暴利的。
當初選擇讓出一部分利潤給雅姐,讓雅姐幫忙開店,就是想用這部分獨立出來的收入給他托底。
怎么就這么巧,涉足的這幾個方面,全都被查封了?
“我覺得是有人在咒我,要不然老子運氣一直這么好,什么時候這么倒霉過?”
想不出誰有這個本事整自己,他把一切都歸于“玄學”二字,當天下午就收拾東西去找認識的大師。
“前幾天就格外心神不寧,天天繃著神經(jīng),不自覺一驚一乍的,就連那方面也......陽氣不足。大師,你看我屋里是不是有臟東西?”
大師一掃拂塵,瞇起眼上下掃視他,掐了幾個訣后表情變得些許古怪,搖著頭嘆了口氣。
“牛老板,我先前讓你給陰童子塑身,好好供奉,你為何不照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