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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
虞戈轉(zhuǎn)身看了看仍在“熟睡”的少女,又辨別了一下時間,感覺現(xiàn)在距離天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便沒有叫醒對方。
他將串在樹枝上的烤魚放在仍有余溫的石板上,待會叫醒少女后,起碼能讓她吃上一口熱的。
處理好所有食物后,虞戈繼續(xù)盤膝坐好,他屏息凝神片刻,隨后用伸出一根手指,緩緩向上抬起。
分明是非常簡單的動作,可虞戈卻用了數(shù)息時間,仿佛那指間掛著一顆秤砣。
與此同時,無數(shù)細小的水汽匯聚在虞戈的指尖,并逐漸演變成肉眼可見的水珠,最后則化作巴掌般大小。
他緩緩睜開雙眼,目光如炬緊盯著那巴掌大的水球,面色凝重:“這就是我的極限了嗎?”
只是凝水成珠,便如此耗費心神。虞戈不禁想起,那日紅衣女子一指封喉,以及對方輕輕一推,他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失去意識。
在那一刻,他只感覺面前的紅衣女子看似柔弱,實則體內(nèi)蘊藏著猶如搬山倒海一般的恐怖力量。
同樣是一指,差距竟然如此之大。這讓他不禁感慨,二人在修為上的差距猶如站在地面俯瞰天空。
虞戈找準一個時機,深吸一口氣后,猛地向上揮動手指。那巴掌大的水球也隨著虞戈的手勢騰空而起,最后啪的一聲于半空中炸開。
當那水球炸開的同時,虞戈身后那裝睡的少女也再次睜開雙眼,茫然的看向天空。
她可以感覺到,周圍的濕氣正逐漸加重,就仿佛剛剛下過一場小雨一般十分清爽,又如夜風吹過帶來絲絲涼意,讓她鼻頭聳動忍不住打了個噴嚏。
虞戈來不及擦拭額頭上的汗珠,扭頭看向少女,輕聲道:“你醒了,快來烤烤火別著涼了,距離天黑還早呢?!?/p>
少女雙手抱胸移步至虞戈身旁,后者連忙將烤魚塞到了她的手中。
她沒有下口,而是直勾勾的看著虞戈,反問:“就一條魚,我吃了,你吃什么。”
“我不餓,吃點田螺補充一下就行?!庇莞曛噶酥副馄绞迳系奶锫?,“你快趁熱吃,吃好了休息一會,晚上的路程長著呢。”
少女點了點頭,輕輕的咬了一口。魚的肉質(zhì)很嫩,烤的也恰到好處,就是太燙了,讓她一連呼了數(shù)口熱氣。
吃了一半后,少女說什么也不吃了,而是將烤魚遞給虞戈,后者犟不過她,只能將剩下的半條魚吃進肚子里。
期間,少女伸手指了指上空,看向虞戈,問道:“你也是修行者?方才在做什么?”
“我剛開始修行,只能算半個修行者?!庇莞昝嗣X袋,順著少女的手指向上看了一眼,“方才我在練習控制靈氣呢,正巧周圍水汽很重,便靈機一動利用靈氣調(diào)動水汽。
我想嘗試加重周圍的濕度來掩蓋炊煙,讓追兵難以發(fā)現(xiàn)咱們野炊的痕跡。也算是誤打正著吧,看樣子挺成功的。”
“剛開始修行、靈氣?你是識靈境?”少女像是發(fā)現(xiàn)了新大陸一般,嘴巴微張幾乎可以塞下一只雞蛋,驚訝道:“我還從沒見過哪個修行者,能如此嫻熟的掌控靈氣,你很有天賦啊?!?/p>
虞戈卻是自嘲的笑了笑:“算了吧,識靈境只是半只腳踩進了修行之路上,掌控靈氣嫻熟說明不了什么,之所以練習只是為了能夠成功凝元,讓修為突破瓶頸而已。”
少女眨了眨眼睛,問:“你懂得還挺多,你的師傅叫什么名字?”
“呃…他是一名老兵,名不經(jīng)傳啦?!庇莞甏蛄藗€哈哈。
“我覺得他說的不對,靈氣聚天地精華而生,只是我們還沒找到能夠完全發(fā)揮它實力的方法而已?!鄙倥肓讼?,反駁道。
到底是靈虛山的人,理論知識懂得還是蠻多的。虞戈看她年紀輕輕又身子羸弱,即便是修行者,那修為應該不會太高,便沒有繼續(xù)和她討論這個話題。
“可我?guī)煾嫡f過,從古至今上千年,所有修行者都是這么走過來的,還真沒發(fā)現(xiàn)有人特例?!?/p>
少女聽了還想說些什么,卻被虞戈制止:“先休息吧,這個話題等咱們回到安南,找人救出你師尊以后再說吧。”
虞戈這么一說,少女只能乖巧的點了點腦袋。
不過,虞戈是心知肚明的,這次如果能成功回去,他一屆小兵又是“戴罪之身”,應該不會和靈虛山的人有任何交集了。
一念及此,他突然想起與少女走了這么久,還沒問過對方的名字,便隨口問道:“對了,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卓姆?!鄙倥攵紱]想,便隨口答道。
“哦…”虞戈也是問過之后,方才老臉一紅,覺得自己太過唐突了。
這姑娘家的名字,在未出閣以前是不能隨便告知外人的,即便要說,那也只能給最親近的人說。
可能是回紇人并不講究這個,虞戈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。
倆人補充完體力后,又在這里休息了好一會,直到天色逐漸由朦朧變?yōu)榛璋?,二人這才起身準備繼續(xù)趕路。
虞戈用溪水澆滅篝火中的余燼,確定它徹底熄滅后,又捧來一抔土蓋在表面,最后找來一些樹枝鋪在上面,這才帶著卓姆安心離開。
夜幕逐漸降臨,寒氣漸起,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周圍氣溫突然下跌。
虞戈解開自己的外衣,披在卓姆的肩頭。倆人在夜色下并肩而行,不敢用任何照明工具。
頭頂?shù)哪瞧§F終年不散,讓月光難以直接照在地面上,卻誤打誤撞將空中薄霧照的雪亮,即便不打火把也能在黑暗中看清面前的路。
抬起頭便能欣賞到這云迷霧鎖的景色,猶如頭頂著傳說中縹緲氤氳的天宮,讓人不禁感慨大自然的渾然天成與鬼斧神工。
時間很快便到了午夜時分,期間倆人緊趕慢趕,總算是翻過了那片亂石崗。這一路走來也任何事故發(fā)生,讓二人多少都松了口氣。
過了那亂石崗之后,距離武朝境內(nèi)第一道前哨站已經(jīng)不遠了,但虞戈注意到卓姆的精神明顯有些疲憊,便主動與她閑聊:“你也是靈虛山的弟子吧,來武朝南派學習,想必每天都過得很辛苦吧?”
自從正式開始修行起,虞戈倒是想去南派諸多宗門學習修行,奈何自己年齡太大,再加上現(xiàn)在身不由己便只能望而止步。
卓姆打了個哈欠,點了點腦袋:“還可以吧,我每天就是讀讀書,學學琴,偶爾盯著窗外發(fā)發(fā)呆之類的。
不能說很累,只能說很無聊…”
虞戈偷偷瞥了她一眼,心想這小家伙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,明明有這么好的機會接觸到南派的修行秘籍,卻整日就知道偷懶發(fā)呆。
本能覺察到卓姆修為不高,又喜歡偷懶,虞戈便沒有和她繼續(xù)聊跟修行有關的話題。
虞戈干過十年酒肆老板,走南闖北的各色人物他基本都見過,那些稀奇古怪的怪聞密談從他嘴中復述出來,讓本來哈欠連天的小丫頭頓時來了精神。
小丫頭讓虞戈提起了興趣,開始對虞戈講起一些回紇國的趣事和歷史,說到最后,甚至還提到了一些當?shù)孛袼孜幕?/p>
雖然自己這輩子可能不會和回紇國有任何交集,但作為酒肆老板的職業(yè)病,虞戈還是將卓姆所說的全部記于心中。
說到最后,小丫頭興致勃勃的談起人生理想,卻只說了一半,便突然頓住。
“怎么了?說的挺好呀!”虞戈看了卓姆一眼,發(fā)現(xiàn)后者的表情突然變得極為失落,“周游世界可是我們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敢想的事,我支持你!”
卓姆露出一抹牽強的笑,顯然是有什么難言之隱,她話題一轉(zhuǎn),反問:“你呢,你有什么想做的事,說出來聽聽唄!”
“我…這個…”
“說嘛,說嘛,反正現(xiàn)在只有我們兩個人,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,我發(fā)誓!”卓姆眸光閃爍,情緒異常興奮。似乎女人不論年齡大小,總是喜歡探聽別人的小秘密。
別看這丫頭身材嬌小,可好奇心就跟傳說中的饕餮似的,一但被勾起興趣,不把她喂飽,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。
無奈之下,虞戈只能將自己的故事去頭去尾,又省略了很多敏感內(nèi)容講給卓姆聽。
“我沒什么大的理想,這輩子就希望能和在意的人一起過平淡的日子?!闭f到最后,虞戈抬頭瞅了一眼變化無常的夜空,心想如果小九也能看到這副美景就好了,“可能我這個人的確太俗了,所以才會弄丟最重要的人吧…”
“我不這么想…我覺得,能夠認真享受生活的人,都不平凡!”少女眼眸中帶有某種希翼,似乎非常向往那種居常之安的平淡日子。
虞戈突然長吐一口氣,微微抬頭,悄悄伸手抹了把眼淚,并輕聲道:“謝謝?!?/p>
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的經(jīng)歷說給旁人聽,三個月以來,他心中飽受與心愛之人生離別的折磨?,F(xiàn)如今突然說出來,反而覺得心情輕松了很多。
“謝什么?”卓姆歪著腦袋,不解的問。
“沒什么…快看,前面就是安南前哨了!”虞戈指了指前方,夜色里隱約可見數(shù)點火光,以及墻體輪廓。
安南邊塞在國界處一共設有兩個前哨站,這都是戍邊營的士兵,用雙手一點一點建造起來的?;丶v人的馬刀和羽箭再怎么厲害,但對上堅厚的城墻時,也會束手無策。
二人來到前哨站門前,木質(zhì)轅門的左右各設有熊熊燃燒的篝火,照亮那插在上方的一面紅旗。
夜幕下,暗紅色的大旗上繡著一個武字,字跡工整不失大方,內(nèi)斂又不失鋒芒。
經(jīng)過野外湖泊的驚變,虞戈算是初步見識到了回紇人的可怕,此時此刻再見到武朝的旗幟,他倍感親切。
“站?。 背菈ι嫌腥烁吲e火把,身旁立有兩名弓手,弓弦上搭著羽箭正對著下方的二人,“什么人,為何深夜造訪我武朝邊營!”
“我是瘦統(tǒng)領的扈從!”虞戈上前幾步,擋在卓姆身前,“我有急事要回安南邊塞!”
“扈從?拿什么來證明你是大人的扈從,而不是回紇人的細作!”那人冷哼一聲,旋即不耐煩的揮了揮火把:“速速離開,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!”
話音剛落,虞戈甚至可以聽到那弓弦緊繃的聲音,隨時都有有離弦的可能。
虞戈沒想到邊軍竟會如此不講情面,但轉(zhuǎn)念一想這里本就是窮兇極惡之地,還要與殺人不眨眼的回紇人打交道,每天都有腦袋的可能,謹慎一些是人之長情。
“我真有緊急軍情要回安南邊塞當面向胖統(tǒng)領稟告,我身后的女孩,就是靈虛山一行六人其中的一位!”說話間,虞戈死死的護住身后的卓姆,二人的正上方是早已搭弓上弦、寒芒閃爍的羽箭。
轅門上的那人沉默片刻,旋即下令道:“放他二人進門!”
虞戈總算是松了一口氣,扭頭看了一眼滿臉緊張的卓姆,安慰道:“沒事,咱們很快就能回安南邊塞搬來救兵,去救你師尊了!”
卓姆點了點頭,臉色因為夜里寒氣重的緣故顯得有些蒼白。他沒有多說什么,而是兩眼睛直直的打量著轅門上方的武字旗幟。
隨著轅門大開,虞戈剛邁出步子,卻突然被人扯了一下衣袖,扭頭一看,是卓姆。
見這小丫頭正在發(fā)呆,虞戈便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,說:“還等什么呢,快些進去,才能搬來救兵啊?!?/p>
卓姆回過神,頗為乖巧的點了點腦袋:“嗯?!?/p>
她走在虞戈身后,腦袋幾乎貼在他的肩后,小手更是緊緊扯著虞戈的衣角。
感受到身后的熟悉觸感,虞戈老臉一紅,本能的想起了倆人初次見面時的窘態(tài),但當他不經(jīng)意間碰到對方的手時,這才心頭一揪:怎么這么冷?
虞戈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,后者身子一顫,沒有抗拒,任由他拉著手一同走進轅門內(nèi)。
二人剛剛走進前哨站,便聽身后的轅門轟的一聲閉合,聲音之大讓虞戈本能的打了個寒顫。
緊接著,兩旁忽然涌出兩名士兵,上來二話不說,一拳打在虞戈的臉上,并將他摁倒在地。
一切發(fā)生的太過突然,讓二人反應不及。虞戈感覺到嘴巴里泛起一抹鐵銹味,是血。
他艱難的昂著腦袋,大聲質(zhì)問:“你們要干什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