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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
“大姨，等我考上童生一定不欺負(fù)人?！?/p>
“我還要考秀才，考舉人，以后好好孝順您！”在彭小樹眼中，舉人就是最厲害的老爺。
“好，我等著你考上舉人?！鄙蚯锼獙?duì)這樣的話只是笑笑，畢竟話誰(shuí)都會(huì)說。
“大姨，你真厲害，隨隨便便就出來兩首詩(shī)?！?/p>
“大姨，等我能抄書時(shí)，我看書不花錢，還能掙錢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彭小樹嘰嘰喳喳，可見身心健康，并沒有受到傷害。
沈秋霜嫌他吵，就讓他給其他人念書。
她又累又困，直接閉眼休息。
“噓！大姨睡了?！迸砻鐑鹤尨蠹叶疾灰l(fā)出聲音。
她還貼心地將毯子幫大姨蓋好。
騾子車慢慢地?fù)u晃，在陽(yáng)光下倒出了幸福的影子。
劉豆花特意慢慢趕，好讓大姨睡得舒服一些。
到家時(shí)，沈秋霜猛地睜開眼，她是被驚醒的，后背全是汗。
“大姨，你做噩夢(mèng)了嗎？”彭苗兒小心地幫她擦汗。
沈秋霜深呼吸，調(diào)整心態(tài)。
幸好，幸好是夢(mèng)！
她剛剛又夢(mèng)見在狗窩里，狗男人端來吃剩下的骨頭，還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嘴臉。
她蜷縮著，忍受臭味與饑餓，絕不屈服。
一直餓了三天，她迷迷糊糊之中，吃了狗飯。
后來他們故意給的食物越來越少，她不得不跟狗搶飯吃。
狗咬她，她就打狗，打了很多次。
有一次被大兒子看見，他那嫌棄的眼神，她一輩子都記得。
他無視她的哀求，罵了一句晦氣。
村長(zhǎng)家送來的狗，她不想要，但她要克服心理障礙，將這兩條狗訓(xùn)練出來。
終有一天，讓他們也嘗嘗睡在狗窩，與狗搶食，被狗咬的滋味。
“沈奶奶，不怕不怕，妞妞陪著你?！辨ゆけ觳舶参?。
“好！你們不用擔(dān)心，我剛剛就是猛一驚，忘記在車上了。”沈秋霜沒說曾經(jīng)的事情。
自從她露出笑臉后，眼前的孩子們，沒有嫌棄過她斷腿身上有藥味，他們都是主動(dòng)親近。
“大樹媳婦，你們真去擺攤了？”
“生意咋樣？可能將騾子的錢賺回來哦，買騾子真不如買一頭牛。”
“牛還能耕田，騾子只能拉車，過日子喲......”
村子里人看到他們回來，不少人羨慕中又透著妒忌。
“喲，喲個(gè)屁呀！我家買啥都跟你沒關(guān)系?！?/p>
“反正你家買不起，閃開！”劉豆花霸氣回懟。
沈秋霜笑著想，這劉豆花真是將所有的溫柔與小心翼翼應(yīng)該都是給了自己。
到家后，她又細(xì)心地將自己抱回房里，讓彭朵兒燒熱水。
沈秋霜這一天，真的挺乏，擦了熱水后，又沉沉睡過去。
這一次聞著被子上太陽(yáng)的味道，沒有做噩夢(mèng)。
彭有糧帶著兩個(gè)兒子干活，賺了五十文工錢再加上賣魚的一百零八文。
舍不得坐車，他們父子三人直接跑回家。
滿頭滿臉都是汗，卻很高興地將錢拿出來。
彭小樹將今天書局里發(fā)生的事情告訴他們，彭有糧嘆口氣，他們掙錢還是太少了。
“大樹，二樹，咱們得想辦法掙錢?！?/p>
“要不然一直花你們大姨的錢，我這老臉就沒地方放?！迸碛屑Z又想去挖煤了。
“爹，大哥抓的魚咱們不往酒樓送，價(jià)格太低?！?/p>
“問問大姨有沒有好辦法，咱們可以做熟了，往外賣?！?/p>
“大嫂包子豆花兒能賣錢，魚肯定也能。”彭二樹這次去縣城，腦子里有了很多想法。
“這辦法好，爹，咱們可以試一試。”彭大樹沒有辦法，那二弟的辦法就是最好的。
劉豆花也覺得這個(gè)辦法好，但是又有點(diǎn)擔(dān)心，“魚刺多，要是客人卡住，我們要不要負(fù)責(zé)？”
“要是魚能變得沒刺就好了。”
她手中沒閑著，將早上剩下兩條魚燉豆腐，再將豆渣加點(diǎn)粗面，咸菜，烙成餅。
挨過餓的她，一點(diǎn)點(diǎn)糧食都舍不得浪費(fèi)。
大姨吃細(xì)面，他們吃粗面。
晚飯時(shí)，沈秋霜拿出半斤紅糖，一斤糕點(diǎn)，讓彭有糧給村長(zhǎng)送過去。
“大妹子，我們沒借村長(zhǎng)家東西?！迸碛屑Z有些不理解，但是在她眼神下，就不敢多說話。
“村長(zhǎng)出面幫了我們，這是謝禮，人情就是有來有往。”
“大樹你下水摸魚，雖然是野塘，那也是村里，吃完飯要是不累，再抓一些魚，做魚丸。”
“家里如果還有蘿卜，再做點(diǎn)蘿卜丸，一葷一素賣丸子湯。”沈秋霜想那么多活魚，才賣一百文，就覺得浪費(fèi)人力。
“有有，蘿卜多得是。大樹你吃完飯就去抓魚，他不累。”劉豆花直接替男人回答。
能掙錢，他就不準(zhǔn)累。
“對(duì)，我不累?！迸泶髽渚褪抢垡膊桓艺f。
昨天摸魚，今天趕集做工，不累是孫子。
但是媳婦兒說不累，那他就是不累，而且大姨好厲害，都知道他們的心思。
“吃完我們就去。這雞真香，這些天我都胖了一圈，得多干活?！迸矶渲灰腥獬?，別說下塘摸魚，就是下海摸魚，他都干。
以前他們晚飯要么不吃，吃的話也是半飽，現(xiàn)在一天兩頓，甚至三頓肉。
好日子都是大姨帶來的，誰(shuí)敢說她不好，他就去撕誰(shuí)的嘴巴。
飯后，沈秋霜讓劉豆花跟彭朵兒彭苗兒都過來，開始分布。
“細(xì)棉給我做兩身貼身衣服，這兩匹布豆花兒你給孩子們自己做點(diǎn)新衣服。”
“不準(zhǔn)拒絕，聽我安排。這些布頭，粗布做鞋襪什么的?！?/p>
“好料子用來做絹花，手帕，這里是花樣。朵兒，苗兒從今天起不干粗活，手每天用香膏，跟我學(xué)刺繡?！?/p>
彭朵兒小聲地說，“大姨，我會(huì)一些針法，花樣我能做出一小部分。”
“那你從今晚開始，每天跟我學(xué)半個(gè)時(shí)辰。然后你去教苗兒，這樣我也省點(diǎn)事?！鄙蚯锼屗C幾針看看后，更滿意了。
沈秋霜沒想到大姨那兩匹花布給她們幾個(gè)買的，感動(dòng)得想哭。
她沒拒絕大姨的好意，哪有女子不愛美，家里條件不好，她那身新衣服，還是成親那年做的。
“大姨，為啥不是哥哥弟弟們穿新衣服，而是我們這些賠錢貨穿？”彭苗兒抬著頭大聲問，她眼眶紅紅的。
沈秋霜招手讓她過來，“給我記住了，女子本貴?！?/p>
“要是有人說你是賠錢貨，那他就是賠錢貨生的，他才是賠錢貨，勇敢地罵回去?！?/p>
彭苗兒重復(fù)著女子本貴四個(gè)字，眼淚掉下來了，“是我娘，她說我們是賠錢貨?！?/p>
“有好吃的，哥哥們跟她先吃，有新衣服也一樣，我身上這衣服，是哥哥姐姐們穿過一輪?！?/p>
親娘說出這樣的話，真是好歹毒。
她魂魄跟了真千金程念春五年。
都沒見過她對(duì)彭家?guī)讉€(gè)孩子有任何留戀。
對(duì)陸家小女兒，她也是偷偷將自己留下的嫁妝減半，給兒子孫子花。
她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，女兒是客人，只是在娘家暫住。
沈秋霜見傷到孩子，有些著急，“苗兒，我不該說你親娘的壞話。”
“你別生氣，我給你道歉行不行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