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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兩人挎著獵槍往東南坡走,解放鞋踩得凍土“嘎吱”響。
周衛(wèi)東突然蹲下扒拉雪窩子,露出坨凍硬的黑糞:“新鮮的,昨兒晚上有野豬群打這兒過?!?/p>
“這邊走!”
他伸手撥開擋路的松枝,解放鞋陷進半尺厚的腐殖土里。
趙鐵柱端著獵槍緊隨其后,槍管上的霜花被樹隙漏下的日頭曬得直滴水。
兩人沿著林場邊緣的防火道往北摸,忽然同時頓住腳步。
三十步外的雪窩子里,碗口大的熊掌印新鮮發(fā)亮,旁邊還散落著幾撮棕毛。
“昨兒半夜來的?!敝苄l(wèi)東蹲下捏了撮帶冰碴的糞便:“這熊瞎子吃飽喝足回老林子了,瞧這腳印方向。”
他起身指向東南方起伏的山梁:“那邊是斷頭崖,畜生過不來。咱把營地扎在林場庫房后頭,既挨著堆料場,又能借他們的鐵絲網(wǎng)擋著。”
折返時正撞見三驢子扛著帳篷桿子,周衛(wèi)東扯嗓子喊:“就庫房西頭那背風坡!離伐木區(qū)就二百米!”
五頂軍綠色帳篷轉(zhuǎn)眼支棱起來,帆布上的字被曬得發(fā)亮。
周衛(wèi)東抓把硫磺粉繞著營地撒圈,黃煙嗆得趙鐵柱直揉眼:“哥,這味比臭鼬還沖!”
“沖就對了!”
周衛(wèi)東踹了腳帳篷樁子,笑道:“野牲口聞著這味,比見著槍還怵頭!”
他掀開帳篷簾子,軍用雨布鋪在凍土上嘎吱響。
趙鐵柱把老套筒獵槍掛在帳篷柱的釘子上,槍口正對著東南方山梁:“這地界好,早上日頭能曬透帆布,夜里還能聽見林場守夜人的梆子聲?!?/p>
日頭爬到樹梢尖時,林子里響起此起彼伏的“歇晌”的吆喝。
周衛(wèi)東掀開帳篷簾子,鐵皮桶改的爐灶上正烤著焦黃的白面饃,麥香混著松脂味直往人鼻子里鉆。
“柱子!把饃分了!”
周衛(wèi)東抄起火鉗翻動饅頭,焦脆的饃底“滋滋”冒油花:“你嬸子連夜蒸的,管夠造!”
趙鐵柱扯開棉被裹著的包袱,熱氣“呼”地騰起白霧。
二十八個漢子圍成圈,皴裂的手掌在褲管上蹭了又蹭才敢接。
“白面饃!”三驢子捧著饃直咽口水:“俺過年都沒吃過這么暄乎的!”
這年頭本來就是荒年。
誰家吃的上精米精面的?
現(xiàn)在有工錢拿,還有大白饃吃!
日子過的比工人還舒暢!
周衛(wèi)東掰開饃往里頭夾了勺辣醬,紅油順著指縫滴在雪地上:“敞開吃!后晌加把勁,趕天黑再放倒二十棵樹!”
人群里炸開歡呼,不知誰起了個頭,伐木號子震得松針簌簌落:
“嘿喲嘿喲——加把勁喲——”
“多砍木頭——嘿喲!”
二十八個漢子掄斧頭的動靜比上午還猛,碗口粗的紅松“咔嚓”倒下,樹梢上的積雪揚成白霧。
周衛(wèi)東拎著軍用水壺挨個添水,靈泉水摻著姜糖味兒,喝得眾人渾身冒熱氣。
三驢子抹了把汗,斧頭掄得跟風車似的:“邪了門了!晌午這饃下肚,胳膊比牛犢子還有勁!”
趙鐵柱蹲樹樁上啃饃,沖東南坡一努嘴:“哥,那片紅松林少說百十棵,咱三天準能伐完!”
周衛(wèi)東望著此起彼伏的斧影,嘴角勾起笑。
靈泉水泡過的麥子蒸饃,配上空間里催熟的辣醬,這幫漢子怕是能把整座山給搬回家。
到時候修房子用不完的,就拉到鬼市去賣掉。
有文件有證明,他也不怕被人穿小鞋。
還能從中賺一筆。
想想都刺激。
林場飄起炊煙,伐木工也開飯了。
周衛(wèi)東拎著麻繩往腰上纏,沖趙鐵柱一擺頭:“走!給兄弟們晚上整點葷腥!”
兩人踩著積雪往東頭山坳摸,解放鞋陷進半尺深的雪窩子。
這地界兩人都沒來過,自然不能像在屯兒里似的那么逍遙自在,要警惕著周圍的動靜。
免得一會遇到雪豹什么的,被偷了背身,那可就麻煩了。
走到半道兒,兩人都默契的沒往老林子里走,只在外圍尋找著。
就在這時。
趙鐵柱突然拽住周衛(wèi)東:“東子哥!你快瞅瞅那是啥!”
周衛(wèi)東定睛一看,好家伙!
雪地上散落著三趾爪印,碎冰碴似的梅花狀,直通榛子林。
“這是野雞道!”
周衛(wèi)東蹲下捏了把凍硬的糞便:“這窩雞少說七八只,專挑晌午出來刨食。咱倆運氣好,正好沒下雪,不然可找不到這腳丫子印!”
說著,他從褲兜掏出捆麻繩,手指翻飛間編出活套:“柱子,去,折幾根柳條子!要帶彎鉤的!”
趙鐵柱點點頭,撅著屁股去掰樹枝,棉褲都被樹枝刮出兩道口子。
但這小子只顧著傻樂,屁股蛋露在外邊兒,才知道叫喚。
周衛(wèi)東笑罵兩句,手里卻把柳條彎成弓形,麻繩繃緊系在樹根上,活套正對著野雞腳印。
“看好了,這叫‘鐵鷂子’?!?/p>
說著,他往套子前撒了把苞米粒:“到時候野雞啄食踩中機關(guān),柳條就能‘嗖’地彈起來,腿就給吊半空了。”
趙鐵柱看得直咽口水,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:“這招比拿槍崩帶勁!”
兩人貓腰鉆進灌木叢,枯枝上的冰溜子戳得棉襖“刺啦”響。
周衛(wèi)東突然按住趙鐵柱腦袋,二十步外的雪窩子里,四五只蘆花野雞正刨食。
領頭的公雞翎毛油亮,金綠色尾羽拖地三尺。
周衛(wèi)東摸出個布口袋,里頭裝著空間里催熟的麥粒,揚手往套子附近撒了把。
麥粒落地“噼啪”響,野雞群頓時炸了窩。
公雞昂首挺胸踱過來,紅冠子顫巍巍的,尖喙剛要啄麥粒......
“咔嗒!”
柳條弓猛地彈起,麻繩活套“唰”的勒住雞爪。
野雞撲棱著翅膀,瞬間被倒吊在半空,金綠尾羽掃起雪沫子。
“得嘞!”趙鐵柱躥出去要抓,被周衛(wèi)東一把拽住:“急啥?等著!好戲才剛開場!”
受驚的野雞群撲棱棱亂飛,兩只母雞慌不擇路,正撞進周衛(wèi)東早布好的繩網(wǎng)里。
麻繩網(wǎng)兜掛在高枝上,野雞越掙扎纏得越緊。
“三只了!”趙鐵柱樂得直搓手,嘴角忍不住上揚:“這都夠咱們燉兩鍋......”
話音未落,灌木叢里突然竄出只瘸腿公雞,歪著脖子往套子方向沖。
周衛(wèi)東抄起塊石頭甩過去,正砸在雞翅膀上。
“撲棱!”
瘸腿雞栽進雪窩子,趙鐵柱一個猛子撲上去,棉襖扣子崩飛兩顆:“四只!齊活了!”
周衛(wèi)東拎著野雞往回走,雞爪子還勾著幾根金綠尾羽。
趙鐵柱突然拽他衣角,呼吸都跟著緊張起來:“哥!那邊雪堆在動!”
兩人抄起木棍慢慢靠近,積雪下拱起個小鼓包。
周衛(wèi)東舉起右手,猛戳一棍!
“咕咕嘎!”
灰毛野雞炸著翅膀躥出來,屁股上還粘著凍硬的雞屎。
趙鐵柱甩出棉襖當頭罩住,野雞在衣裳里撲騰成團。
“第五只!”他咧著嘴笑:“今晚讓嬸子燉蘑菇粉條!”
然而,周衛(wèi)東卻盯著雪窩子皺眉:“這雞不對勁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