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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深更半夜,林夏被驚出一身冷汗,她貼緊了墻面,生怕那人順著窗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。
里頭翻找的聲音斷斷續(xù)續(xù),顯然也是顧及著林夏父母的遺像,他們不好動作太大。
畢竟他們雖然做出這等蠅營狗茍的事,但村民的迷信可是有目共睹的。
現(xiàn)在林夏只祈禱剛剛那個來嚇?biāo)墓?,也跳出來將他們趕走!
然而幻想總是美好的,林夏耳邊心跳聲震若擂鼓,她瘋狂祈禱那些人別來窗邊,千萬別發(fā)現(xiàn)自己。
因為某些心照不宣的事被捅破,自己就危險了。
卻在下一秒,有道光柱直直對著窗戶,持續(xù)了幾秒鐘也沒散去,就連屋內(nèi)翻找的聲音也停止,屋內(nèi)一派寂靜。
“這窗戶怎么打開了?”
不好!
林夏連滾帶爬從窗戶底下離去,她顧不上旁的,只注意別弄出太打的聲響,也就是這天色太黑,不然換做白天,哪能叫林夏這般躲藏?
關(guān)鍵時刻,林夏腎上腺素飆升,動作不是一般的敏捷,她趕在一只手過來將窗子推開之前趕緊跑到房子側(cè)面。
她大氣還沒喘勻,就見那窗子“啪嗒”一聲,有道人影半邊身子都探了出來。
一道刺眼的光線來回繞了一圈,隨即才伸回去,將窗戶緊閉。
可她跑遠(yuǎn)了,倒是聽不見屋子里面的談話聲,林夏又開始忐忑,假如他們當(dāng)真找到了爺爺?shù)膶氊愒撊绾危?/p>
林夏心中焦灼,然而此刻,她唯一能做的,只有祈求命運的垂憐。
可不知是老天爺聽見了林夏的呼喚還是怎的。
就聽這房子里一聲尖叫傳來。
“?。∮泄恚?!”
這二人中氣十足,震的林夏家這老房子都抖掉一層灰。
屋內(nèi)之人慌亂逃竄,頭也不回的往外跑,林夏躲在房子側(cè)面,趕緊蹲下身子往外瞧。
他們慌亂間,還有一人磕在了爺爺棺槨上,林夏只看清其中一人穿著深藍色的制服。
到這,林夏宛如打通了任督二脈,她記憶深處的模糊身影一下子就清晰起來,她想起來了!
這種樣式的衣服服,一定是十幾年前跟爺爺一起當(dāng)護林員的工作服!
甚至爺爺柜子里現(xiàn)在還擺著兩套一模一樣的!
她們村子是政府特批的可以開山采山的村莊。
大概十五年前,那時村子可比現(xiàn)在富裕的多,幾乎有二十位護林員終日列隊上山。
可后來,據(jù)說發(fā)生了一件惡劣的偷獵大事,其中一名護林員中了槍,自那之后護林員都不敢去干這危險工作。
一來二去,就只剩下林夏的爺爺還在堅守著。
深藍色的制服林夏絕不會看錯,這衣服質(zhì)量好,爺爺也愛穿著它上山下河,怎么也磨不破,因此當(dāng)時極受歡迎。
就算不是護林員,也有其他村民托人代買,可這樣的衣服整個村子都不超過三十件!
終于挖掘到些線索的林夏十分激動,看著外頭人影消失,周圍再次恢復(fù)黑暗,林夏繞了一圈,最終也決定打道回府。
不是她想放著線索拱手讓人。
是明天她還要回來給爺爺守靈,到時候看見這滿屋子狼藉,她就有借口發(fā)難!
所以她現(xiàn)在回去再翻找,反而是破壞了現(xiàn)場。
乘著夜色,林夏歸家的心情極好。
她甚至荒謬的想,這個村子里每個人都心懷鬼胎,他們算計自己,算計爺爺。
到頭來,居然是一群亡靈在幫助自己,替自己度過難關(guān)。
想來,那時敲柜子的鬼也是在提醒她,包括嚇走兩個惡人的鬼也是在幫助她。
這種感覺十分微妙,只要想到那些鬼極有可能是她逝去的親人,她便什么都不怕了。
雖然他們驟然貼臉,還是會嚇自己一跳。
再次回到徐家上榻安寢。
再天亮,已經(jīng)來到了爺爺逝世的第五天。
今天林夏有所準(zhǔn)備,她刻意叫上村長,帶著徐文光他們?nèi)艘煌厝ァ?/p>
起初村長不太情愿,自打林夏攤戲那一出后,村長一直都避著林夏,輕易不在她身前露面。
今日一事,還是林夏一早將村長堵在房里,他才不得不跟過來。
一進院子,村長這眼皮就直跳,不好的預(yù)感襲來,他只能靠吸煙緩解壓力。
林夏也沒急著發(fā)難,她一邊清理火盆一邊燒紙。
這期間,院子里沒一人敢講話,林夏偏頭瞥了村長一眼,她狀似不經(jīng)意開口問道:“村長,你說其他人為什么不來看看爺爺?爺爺生前就愛熱鬧,等他‘壽終正寢’卻無人來看他,該有多傷心?”
聽她這一番話,村長舉著煙斗的手一抖,不少猩紅的煙絲掉落,在地面上風(fēng)一吹就散成了煙灰。
他尬笑一聲:“來,怎么不來?等頭七,頭七那天沒人敢不來?!?/p>
林夏沒接這話,她手下燒紙,動作慢吞吞的,等村長松了口氣,剛吸了口煙之際。
就聽見林夏繼續(xù)說。
“我還記得小時候,護林員是光鮮工作,那時候爺爺有十幾個工友,他們與爺爺共事這么多年,竟然也不來看看嗎?”
聽了半天,村長可算是聽明白了林夏的意圖。
他耷拉的三角眼一凝,悄悄打量林夏一眼。
她這是......,知道什么了?
村長一言不發(fā)吸著煙斗,半天他張口說道:“他們也惦記著你爺爺呢,那天跳攤戲的可都有他們。
夏夏你忘了?”
跳攤戲是自發(fā)的,誰跟誰關(guān)系好,誰愿意送誰一程,誰就穿上戲服,帶上鬼面,除了伴奏的樂器團是村里專業(yè)的班底,剩下沒誰是固定的人選。
聽他這話,林夏眉毛一撇,這老狐貍,要想從他嘴里套出點話可真不容易。
林夏變了臉色,她驚喜轉(zhuǎn)頭,燦爛一笑。
“真有這事?那徐叔還記得都有誰嗎?我以后好替爺爺償還這份恩情!
人情嘛,總要有來有回?!?/p>
徐文光還在場,他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父親的為難,他張張嘴,欲言又止。
林夏視線一轉(zhuǎn),落在了徐文光身上。
“阿光你也知道?那你告訴我吧?”
被點到名字的徐文光趕緊低頭,一言不發(fā)。
村長暗瞪了他親兒子一眼,轉(zhuǎn)頭剛要解釋,再次被林夏打斷。
“哎?我記得爺爺有老相冊,這樣,我去找找相片,到時候徐叔指給我看,告訴我誰對我們家有恩,好不好?”
說著,林夏就起身往屋里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