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上點(diǎn)眾小說APP
體驗(yàn)流暢閱讀
第15章
花朝伸手去拿,將蜜餞緊緊攥在手中。
像是握住了什么重要的東西。
她走到門口,悄悄探出頭去。
左右看了看,確認(rèn)無人。
這才提著裙擺,快步朝著后院的方向走去。
一路上,但凡遇見些灑掃的婆子丫鬟,無不堆起滿臉的笑。
甚至遠(yuǎn)遠(yuǎn)地就躬身行禮,態(tài)度恭敬得近乎諂媚。
這些人,消息倒是靈通。
知道她如今住在二公子房中,都變了態(tài)度。
這便是府里下人的生存之道——見風(fēng)使舵,捧高踩低。
從前對(duì)她不假辭色的,此刻也恨不得湊上前來巴結(jié)。
花朝目不斜視,徑直穿過垂花門,朝著后院走去。
還未走近,就看見劉大娘正拿著一把大剪刀。
費(fèi)力地修剪著一叢月季的花枝。
從前劉大娘仗著自己是府上老人,經(jīng)常使喚花朝干活。
而她則是利用空閑時(shí)間將小孫子帶過來照看。
如今她自己做起來,才知道其中的辛苦。
“劉大娘,在忙呢?!?/p>
花朝走了過去輕拍了下她的肩膀。
劉大娘嚇得一激靈,突然抬起頭。
看見是花朝,臉上迅速堆起笑容。
手里的剪刀掉在地上,她也顧不得撿。
慌忙在布裙上擦了擦手,迎了上來。
“花朝姑娘怎么到這兒來了?”
她搓著手,一臉討好。
“老婆子我閑不住,隨便拾掇拾掇。倒也不忙,修剪花枝這些都是輕省活兒。”
這話,她說得自己都有些心虛。
從前只管張嘴使喚這丫頭。
如今自己上手才知道,這彎腰曲背的滋味,著實(shí)不好受。
花朝今日突然問起,怕是話里有話,那可不能明說從前讓她干的活又多苦。
花朝沒接她的話,目光淡淡地掃過四周,落在不遠(yuǎn)處花圃邊。
一個(gè)正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男孩。
約莫三四歲的年紀(jì),虎頭虎腦,穿著一身半舊的藍(lán)色布衣。
小臉蛋臟兮兮的,玩得正起勁。
“喲,大娘的寶貝孫子果然在呢?!?/p>
劉大娘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面上的笑突然僵住。
她過去一把將那小男孩緊緊摟在懷里,護(hù)得嚴(yán)嚴(yán)實(shí)實(shí)。
要是這丫頭記恨從前。
想拿她孫子出氣可怎么好!
“你想干什么?!”
這可是他們老劉家唯一的根!
花朝卻像是沒看見她的緊張。
她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掏出一個(gè)油紙包。
露出里面晶瑩剔透的蜜餞,她拈起一顆放入口中。
“大娘?!?/p>
花朝的聲音輕柔,笑意卻不達(dá)眼底。
“你這么緊張做什么?我不過是順路過來看看這寶貝孫子。”
她的目光,瞟向那孩子。
劉大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看看孫子?
這丫頭如今水漲船高。
誰知道她心里憋著什么壞水!
被劉大娘緊緊抱在懷里的小男孩。
鼻子用力嗅了嗅,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花朝手中的油紙包。
里面的東西看起來就很好吃。
他在劉大娘懷里掙扎起來,小手指著花朝喊著。
“糖!要吃糖!”
見花朝并未理會(huì),他哭了出來。
“我要吃!我要吃那個(gè)!”
劉大娘頓時(shí)手足無措,她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帶著幾分討好。
“花朝姑娘,您看孩子小,不懂事嘴饞得很,您向來心善,就賞他一顆嘗嘗味兒?”
心善?花朝心底冷笑一聲,從前她就是太心善了。
才任由這些人搓圓捏扁,隨意欺辱。
如今?
她可不是從前那個(gè)任人拿捏的花朝了。
她拈起一顆蜜餞伸到那小男孩眼前晃了晃。
小男孩的哭聲戛然而止,直勾勾地盯著那顆蜜餞。
伸出臟兮兮的小手就要去抓。
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蜜餞的時(shí)候。
花朝手指一收。
“哇——”
小男孩的哭聲比剛才更加驚天動(dòng)地。
他干脆掙脫劉大娘的懷抱,在泥地里打滾撒潑。
“就要吃那個(gè)!壞人!不給我吃!”
泥土沾了他一身一臉,狼狽不堪。
劉大娘心疼得跟什么似的。
“我的小祖宗哎!”
她不敢去強(qiáng)行抱起,怕惹惱了旁邊這位“活菩薩”,只能蹲下身干哄著。
“不哭不哭,虎子乖......”
可孩子根本聽得進(jìn)去,只顧著蹬腿大哭。
劉大娘抬起頭看向花朝的眼神,帶著顯而易見的哀求。
“花朝姑娘......”
她的聲音都帶了哭腔。
“求求您了,賞一顆吧?!?/p>
花朝挑了挑眉,看著眼前這祖孫倆的鬧劇。
她慢條斯理地將油紙包重新仔細(xì)包好,塞回了自己懷里。
“大娘,不是我不給?!?/p>
她終于再次開口,聲音溫婉,卻頓了頓。
目光掃過劉大娘驟然緊張起來的神色。
還有地上那個(gè)哭得快要背過氣去的小孩。
才緩緩地說道。
“這蜜餞是二公子賞我的?!?/p>
二公子三個(gè)字,像是一盆冰水,兜頭澆下。
花朝看著劉大娘瞬間變化的臉色。
繼續(xù)慢悠悠地補(bǔ)充。
“要是二公子的賞賜,我隨手就給了旁人......”
她故意拉長了尾音。
尾音里帶著玩味。
“這怕是不太好吧?”
那是二公子賞的東西!二公子是什么人?殺伐決斷的主帥!
他的東西,豈是她們這些下人能隨便沾染的?
若是讓二公子知道,他賞給身邊人的東西,被她們這等奴才要了去......
那后果不寒而栗。
劉大娘看著地上還在撒潑打滾的孫子。
心里又急又怕,再也不敢有半分討要的心思。
“但是你可以買?!?/p>
花朝開了口,這次帶了點(diǎn)松動(dòng)的意味。
可以買?劉大娘立刻反應(yīng)過來。
哆哆嗦嗦地掏出自己洗得發(fā)白的舊錢袋。
花朝看著她這副模樣,眼底深處,劃過不悅,還有了然的嘲諷。
這么快就想掏錢了?
她原以為,這老虔婆怎么也要倚老賣老,哭鬧撒潑一番。
或者干脆耍賴不認(rèn)賬,沒想到,僅僅是抬出了二公子的名頭,就將她嚇成了這般模樣。
果然是欺軟怕硬的!
花朝心中念頭急轉(zhuǎn),面上卻不動(dòng)聲色,那雙原本帶著柔和笑意的眸子,冷卻下來。
“五兩銀子?!?/p>
花朝目光掃了一眼四周。
這雖是花園僻靜處,但難保不會(huì)有人經(jīng)過,速戰(zhàn)速?zèng)Q才好。
就在這時(shí),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按在了,花朝略顯緊繃的手臂上。
“花朝。”
熟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