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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玩笑說玩笑,出這么一檔子事,家肯定是回不去了,我敢用我兜里剛掙的三千塊錢作保,吳大娘一定在我家門口攥著一把瓜子兒跟街坊講究我呢。
這本來我成天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,街里街坊對我就有點兒小傳言,像這樣的八卦毫無疑問是嬸子大娘打發(fā)時間的絕好消遣。
再加上今天碰上這個莫名其妙的事情,看樣子我是要出去躲躲了。
咱們一碼說一碼,行走江湖要是不知道什么叫茍字訣,一有點事情準把自己交代到里面。
“喂,麻桿兒,今天晚上松陰軒,你過來陪我喝點兒?!?/p>
“嘿...這是出什么事情了,今天也不是過年啊,我還有這個口福吃你一頓?!?/p>
“少特么廢話,你買菜...”
在松陰軒碰面之前,我還是先說說麻桿兒吧。
麻桿兒學(xué)名林初七,這小子是茅山道,就是九叔那個門派,他七歲開始學(xué)藝,十八歲藝成單槍匹馬闖蕩燕京城,初來乍到也不知道規(guī)矩,惹下一樁大禍,要不是我們家老爺子居中說和,現(xiàn)如今他也該上幼兒園了...
我一度懷疑這小子的能耐是師傅教的,為人處世是師娘教的。
不過該說不說,麻桿兒就算是我家長輩給我留得一個護身符。
再透個底吧,做陰行中介...最不怕的是鬼神,最害怕的就是同行。
類似孤魂冤鬼這樣的存在,咱動起手來,說滅了也就嘁哩喀喳弄干凈了,突出一個干脆利索。
可是但凡遇上同行要是下手害人,我再接了活...就難免要和人為仇作對,這玩意兒人脈不硬,還真是活不到今天。
咱們就簡短說,就在德勝門里太后倉胡同有這么一間門面房,這門面房的買賣字號就叫松陰軒,外人看都知道這是個茶葉鋪子,正經(jīng)行內(nèi)人都明白,這是我們蔣家的一個聯(lián)絡(luò)點。
不多時候,我這好大一壺高沫兒沏得了,正是溫吞的時候,麻桿兒拎著鴨貨醬肉和幾瓶小二就到了。
咱先說麻桿兒的打扮兒,我不止一次吐槽過他這個懶得收拾的毛病,他幾乎是常年穿一個粗布的對襟褂子,套一條黑色水褲,腳底下踩一個內(nèi)聯(lián)升的千層底兒,左手腕上配著一串雷擊木的珠子,一共是九顆。
吃喝都已經(jīng)放好,我和麻桿兒面前一人是兩個粗瓷大碗,一個盛茶水,一個倒酒。
見面肯定是先喝一碗...
麻桿兒噴著酒氣:“說吧,這次惹到什么人了,說明白了我好琢磨到底跑不跑...”
我也噴著酒氣:“真特么局氣嘿...”
“廢話,打你干這行兒,咱兩人有一天安生日子沒有?上一次你給廣東來得那個張老板平事兒,最后我和馬來西亞那幾個人打得跟熱窯似的...”
我不由反駁道:“這叫什么話,張老板那三十萬你往兜里揣得時候,笑得臉上跟長了菊花似的...”
“那上上次,你給冀北那個大哥牽線搭橋,是不是我回了一趟師門才把事情搞定?”
“別鬧,下手那人是野茅山,你還清理門戶了呢,我沒叫你把人情賬給我記下都是咱爺們兒過這個...”
要說起來,我跟麻桿兒這個就算是一本糊涂賬了,到現(xiàn)在為止他說不清自己欠我們蔣家多少,我也說不清我出道之后欠了他多少。
不過總之一句話,我們兩個誰也不虧心。
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,店門被人給推開了,門口掛著的風(fēng)鈴嘩楞楞一響,我?guī)缀跏窍乱庾R給了個反應(yīng)。
“今天歇業(yè),不做生意...”
這時候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:“沒讓你做生意,是你欠了我一頓飯?!?/p>
好家伙!
讓我有家難回那姐們兒,居然找到松陰軒來了。
這倒是讓我心里面頓時咯噔一聲。
麻桿兒一看這個狀況,小聲問我:“什么時候欠這么一個情債,你小子可以,這姐們兒至少九十分兒...”
我同樣是小聲回復(fù)道:“今天我回不去家,就是因為這個大姐姐...”
麻桿兒沖我一挑大指:“牛掰!”
我懶得再跟這家伙解釋,就干脆沖這姐們兒說話了:“我說...姐們兒,我欠你這頓飯的前提條件,應(yīng)該是你是我的相親對象吧?”
這姐們兒倒是隨和,翻個白眼兒,直接就對我說:“可以是...”
嘶...
我暗暗抽了口氣兒,這下算是碰上吃生米的主兒了。
正所謂事出反常即為妖,這姐們兒冒充我的相親對象,現(xiàn)在又這么隨和,一瞧就是問題。
下意識的,我就把她當做是我的冤家對頭了。
我用了幾秒鐘的功夫,把我腦子里面仇家的長相全都過了一遍,也沒發(fā)現(xiàn)她跟我有過什么交集。
可是做這行兒要是沒警惕性,哪也不成,既然不是仇人,也沒明確就是朋友,在這個節(jié)骨眼兒,把話說得清清楚楚,那才是上上之選。
我?guī)е鴰追趾罋庖豢诟闪艘粷M碗小二:“姐們兒,天底下沒有這么開玩笑的,你能找上我說明你早就把我查了個底兒掉,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,我松陰軒的門檻兒雖然不高,可也不是什么人都用得上。
你要是說你今天有事兒用我,我能給你使上力氣,那就開門見山,你要是過來找我的晦氣,也不必大費周章,我蔣興歌在江湖上混,也不是浪得虛名的,你直接劃下道來,咱們都能輕省一點兒...”
麻桿兒嘟囔道:“你那是浪得難受...”
出來混誰還不會說兩句場面話了,茍字訣的精要,是先讓敵人誤以為你是個沒心眼的玩意兒,然后各種往死下黑手。
我話一說完,這姐們兒搖了搖頭:“蔣公子,早上的事情就當做我跟你開個小玩笑,讓你的伙計把五雷法收了吧,咱們犯不著動刀動槍的,我的名字叫孟語嫣,蔣叔叔要是跟你提過天南孟家,我想...你我之間就不用這么生分了?!?/p>
天南孟家...
我老子還真說過,蔣家跟孟家算是世交,我祖父當年入行跟孟家脫不了關(guān)系。
我一下尬住了,麻桿兒也是干咳兩聲,默默把已經(jīng)背到身后的那只手伸出來了,手上掐的印訣,是五雷正法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