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尊換不來錢，更換不來命。

他不再去看虞歌，拿起來旁邊的啟瓶器熟練地打開酒瓶，仰頭把一瓶酒直接往嘴里灌進(jìn)去。

本來他的臉色就白得可怕，現(xiàn)在更是可怖。

“我還以為你有多自傲呢?！壁w煜臉上帶著笑評價了一句。

其他跟著來的人都沒吭聲，目光全都望著陳諾。

虞歌看著酒瓶里已經(jīng)少了一半的酒，愣在原地沒了反應(yīng)。

陳諾身體本來就沒緩過來，酒是萬萬不能碰的，再加上他喝得這么猛，身體一下就承受不住了。

握著酒瓶的手已經(jīng)止不住地顫抖起來，他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，喉嚨處的辛辣感逐漸變得麻木。

以至于他彎腰嘔吐的時候，下意識都沒反應(yīng)過來是在嘔血。

趙煜還在和別人逗趣：“你看他就像是沒喝過好酒似的?！?/p>

陳諾緩了口氣還要繼續(xù)，抬手胡亂抹了一把嘴，血跡已經(jīng)沾在了手上。

虞歌臉色陡變，上去一把奪過酒瓶摔到了地方，“不要命了？”

陳諾終于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點(diǎn)不一樣的神情，原本就沉寂的包廂里更是死一般的氛圍。

五顏六色的的燈光打在地上，大家一開始沒察覺到陳諾是在嘔血。

等看清楚了以后，趙煜腿一軟噗通跪在地上一下沒爬起來。

“叫醫(yī)生?！庇莞璩堕_嗓子吼了句，“送他去醫(yī)院?！?/p>

她大腦還清楚地記著自己派出去的人，明明說他生病都是撒謊，可現(xiàn)在為什么會變成眼前的這樣。

陳諾是最淡定的一個人，自己的身體狀況他自己最清楚。

原本以為哪怕自己死了虞歌也渾不在意，可從她眼眸中瞥見那抹驚慌時，他是驚喜的。

在下一秒，他就沒了意識。

虞歌當(dāng)即便就叫人把他送去醫(yī)院，她第一次有這么難受的時候，那是一種即將要失去抓不住也握不緊的慌亂。

就在她準(zhǔn)備跟著一起去的時候，趙煜拉住了她的胳膊。

“別去。”他帶著懇求的目光看向她。

虞歌甩開他的手：“改天再給你慶祝?！?/p>

趙煜眼眶發(fā)紅，他知道不能讓她去，否則這一去，他們之間就完了。

情急之下，他把剛才讓服務(wù)生準(zhǔn)備的東西拿了出來。

“你看看剛才他吐的是什么?！?/p>

他摩挲著手上殘留的紅色，語氣冰冷：“我還以為是真的出事了，怕你擔(dān)心，可這紅色弄臟了我的衣服，我拿紙巾一擦，原來是番茄醬?！?/p>

虞歌難以置信地定在原地。

她只是覺得荒唐，陳諾居然會用這么幼稚的方式去報復(fù)他們。

她掃視了一眼地上狼狽的一切，已經(jīng)沒了再待下去的心情。

“抱歉，下次給你慶祝，今天我想回去休息了?！?/p>

“我送你?！壁w煜露出諂媚的笑容，“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了，氣壞了自己的身體還不是我心疼？”

陳諾剛才是被抬走的，經(jīng)理都不知道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，只擔(dān)心在自己的地盤上惹了麻煩解決不了。

看虞歌帶著趙煜冷臉離開，他更是驚心動魄地帶著黎初的朋友往旁邊一閃。

“到底是什么情況？你這么朋友什么來頭？”

黎初的朋友也說不清楚。

經(jīng)理無奈：“給他錢，讓他以后不要來了?！?/p>

天已經(jīng)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，黎初真是沒想到再見陳諾還是在醫(yī)院這個老地方。

合上傘，她將淋濕的外套取下掛在胳膊上，手里還提著從外面買回來的粥。

陳諾已經(jīng)轉(zhuǎn)醒，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。

“抱歉，我搞砸了，以后可能不能去那里繼續(xù)工作了?！?/p>

窗戶沒有關(guān)嚴(yán)實(shí)，吹進(jìn)來的風(fēng)把窗簾刮得到處亂跑，冷風(fēng)一陣一陣的，偏偏他好像沒感覺。

黎初上去關(guān)上窗戶，打開了病房里面的暖風(fēng)，眉頭皺得很高，臉色也不似之前那么從容。

陳諾只抬頭瞥了一眼，便感受到來自她身上的怒火中燒。

“不用和我道歉?！?/p>

她遠(yuǎn)遠(yuǎn)地站在窗戶跟前沒走近。

“你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己，你打算就這樣天天把自己搞進(jìn)醫(yī)院，是嗎？”

對面的陳諾永遠(yuǎn)都是那一副垮著的死人臉，沒多余的表情。

“陳諾，你還想不想活下去？”

黎初冷著臉走過來握住他的胳膊，稍微有些用力，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詫，陳諾只是看著瘦，可沒想到他其實(shí)真的也只是皮包骨頭了。

人活成這樣還有什么意思。

“你也覺得我沒必要活下去是吧？”陳諾擠出來一抹難看的笑容，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，“大概她也是那么想的?！?/p>

他拔了還沒有輸完的點(diǎn)滴，手背還在往出冒血，他只當(dāng)沒看見，彎腰撿起鞋穿上，晃晃悠悠地往外面走去。

“你去哪？”黎初真怕他尋短見。

陳諾扭頭看著她：“有些話我覺得今天得說清楚，我就算是死了，也不能讓別人一直高興下去吧?！?/p>

雖說他還是有氣無力的，可是這句話卻顯得十分有分量。

黎初訕訕收回手，沒阻攔他。

她默默舉著傘，拿起來還沒涼了的熱粥，“我送你過去，之后我就不管了，我希望你別讓我失望?！?/p>

她生氣的時候也是溫柔的，懊惱的表情看著有點(diǎn)可愛。

不過陳諾彷佛也沒太多心思去關(guān)注這些，在回家的路上被黎初逼著喝完了熱粥，胃里酸澀的感覺總算是徹底壓了下去。

她舉著傘送他到門口，視線卻望著地面，什么都沒說，但是也在無聲地表示不愿意離開。

“你回去吧，我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?！?/p>

他把傘遞了回去，轟隆隆的雷聲將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，黎初聽得不真切但是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。

她當(dāng)然還不想讓事情雪上加霜，所以只能退回到車上，離開這附近一塊兒。

等人一走，陳諾便抬手摁下一串密碼。

大門并未如期打開，只迎來一句機(jī)械的語音：“密碼錯誤，請重新輸入?！?/p>

他像是沒聽到似的，再次摁下新的密碼，迎接他的還是這句重復(fù)的話。

大概是次數(shù)太多引得里面人反感，咔嚓一聲，有人從里面擰開了門把手。

陳諾可謂是弱不禁風(fēng)，差點(diǎn)被這股力量給撞倒在地，好在他后退兩步穩(wěn)住了身形。

一抬頭，看清楚開門的人后他便噤聲不語了，兩道眉凝得厲害。

“喲，回來了？我就說你是裝的嘛！”趙煜噙著笑諷刺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