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亮?xí)r，她發(fā)現(xiàn)黎曼穿著她的真絲睡袍。

這是第一次，他允許女人留下過夜。

黎曼不出所料地帶著滿脖子吻痕攔住她：“你還記得我曾經(jīng)說過什么嗎？”

她當(dāng)然記得。

五年前那個雨天，黎曼帶著姐妹團(tuán)把她堵在廁所隔間。

冰水一桶桶澆下，她們大笑著拍下她狼狽的樣子。

“程北梟怎么會看上你這種賤貨？”黎曼的指甲掐進(jìn)她的臉頰，“等著看我怎么搶走他吧?！?/p>

“北梟要給我在游艇上過生日，你本來是沒資格去的，但是我向來說到做到，我要讓你親眼看著我是怎么和北梟恩愛的?！?/p>

蘇晚抬起頭，看見黎曼得意的笑容——和五年前一模一樣。

黎曼生日那天，隔壁艙房的笑聲一整夜都沒停過。

程北梟故意提高音量：“生日快樂，我的小月亮?！?/p>

——這是他們熱戀時，他給她起的昵稱。

游輪隨著海浪搖晃，她蜷縮在門外，想起五年前那個雪夜。

那時他剛破產(chǎn)，他們在城中村吃一碗泡面。

他知道她喜歡海，于是把她冰涼的腳捂在懷里，信誓旦旦道：“等我有錢了，給你買游輪過生日?！?/p>

現(xiàn)在游輪有了，生日主角卻是別人。

宴會廳綴滿水晶燈。

程北梟牽著黎曼切蛋糕，當(dāng)眾給她戴上家傳的藍(lán)鉆戒指。

賓客們竊竊私語：“正主還在呢......”

“聽說當(dāng)年程家破產(chǎn)，她轉(zhuǎn)頭就爬了死對頭的床?！?/p>

蘇晚站在陰影里，指甲掐進(jìn)掌心。

比起五年前親眼看著父親被押上警車，這算什么？

程北梟破產(chǎn)那天，她那被捕的特工父親在審訊室嘶吼：“我女兒不知情！”

彼時，程北梟的死對頭就坐在她對面把玩著打火機(jī)：“想救你爸和你那小男友嗎？

“陪我演出戲，我就放了他們怎么樣？”

那天她露出了什么表情來著？她記不清楚了，會和現(xiàn)在她的臉色一樣差嗎？

蘇晚站在浴室鏡子前，看著自己蒼白的臉色。

假死藥劑已經(jīng)開始生效——她的血管在皮膚下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，指尖微微發(fā)麻，連呼吸都變得費力。

這種藥劑會讓她在半個月內(nèi)逐漸“衰亡”，最終呈現(xiàn)自然死亡的假象，為她的新身份鋪路。

她來在泳池邊上，冰冷的水流漫過手腕，讓她稍微清醒了一點。

黎曼在泳池邊堵住她：“知道北梟為什么選我嗎？”

“不想?！?/p>

“可我想說。”黎曼眼底泛起血色，“因為我告訴他，當(dāng)年是你求著我霸凌你的?！?/p>

蘇晚瞳孔驟縮。

“我說你想引起他注意，所以才自導(dǎo)自演那些戲碼?！崩杪男ο翊懔硕?，“他信了，他覺得你從骨子里就下賤?！?/p>

“三年前你走了之后，他跳海了，是我把他撈上來的?？伤邿?，嘴里卻全是你名字?！?/p>

蘇晚轉(zhuǎn)身要走，卻被拽住手腕。

黎曼晃著酒杯，殷紅的酒液濺到蘇晚手背上，“當(dāng)時我就知道，他還是忘不了你，所以......”

她突然湊近蘇晚耳邊，呵氣如蘭：“我今年生日愿望只有一個——”黎曼突然詭笑，“請你消失?！?/p>

她猛地后仰栽進(jìn)泳池，額頭重重撞在池沿。

鮮血像珊瑚綻開。

程北梟沖過來時，黎曼虛弱地指向她：“蘇晚......推我......”

“抽她的血！”程北梟暴怒，“血型匹配就抽干！”

醫(yī)療室里，黎曼躺在病床上，臉色紅潤，正撒嬌地拉著程北梟的手：“北梟，我害怕......”

程北梟溫柔地拍拍她的手，轉(zhuǎn)頭看向蘇晚時，眼神卻冷得像冰：“躺上去?！?/p>

蘇晚沒動。

“別讓我說第二遍?！彼曇舻统?，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。

護(hù)士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了抽血設(shè)備，針頭在燈光下泛著寒光。

蘇晚緩緩走過去，躺在了另一張病床上。

她的手臂蒼白得幾乎透明，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。

針頭刺入皮膚的瞬間，她輕微地顫了一下。

程北梟站在一旁，冷眼看著她：“裝什么柔弱？你以前不是挺能扛的嗎？”

蘇晚沒說話，只是閉上眼睛。

血液順著透明的管子流出，她的意識開始模糊。

假死藥劑本就讓她身體虛弱，現(xiàn)在又被強(qiáng)制抽血，眼前一陣陣發(fā)黑。

熟悉的感覺讓她想起，三年前程北梟躺在醫(yī)院，渾身是血。

醫(yī)生說他失血過多，需要緊急輸血。

她偷偷跑去獻(xiàn)血站，抽了400cc。

抽完血后，她頭暈?zāi)垦?，卻還是強(qiáng)撐著去病房外看他。

那時他昏迷不醒，眉頭緊鎖，嘴里卻還念著她的名字。

而現(xiàn)在，她的血正一滴滴流入黎曼的身體里。

諷刺至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