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太......”

黎曼以為秘書在稱呼她：“什么事情那么著急？”

秘書沒有理會她，只說：“老管家讓我轉(zhuǎn)告您，蘇小姐病重去世了！現(xiàn)在正在火葬場。”

程北梟驟然起身。

黎曼被他的動作帶到，踉蹌了兩步，有些狼狽。

蘇晚，真是小瞧了你，竟然能說動老管家來陪你演戲。

她藏起眼底的記恨，挽住程北梟的手臂，怒斥秘書：“胡說什么！”

“北梟，我們整日與她相處，沒見她有一絲重病的跡象，怎么會突然重病離世。”

她擠出兩滴眼淚：“她就是厭惡你和我，不想讓我們順利的舉辦完婚禮，才這樣說的！”

看著程北梟沉默，她急切的想和他要一個肯定：“你不會信她的，對吧？”

“也不會去火葬場的對吧？”

程北梟臉色更加黑沉：“錢沒有拿到，她怎么可能舍得去死，我自然不會信?！?/p>

他吩咐秘書備車：“我倒是想看看，她用這種手段后該怎么收場?！?/p>

黎曼想阻止程北梟離開，可他步伐匆匆，她沒跟上，只能眼睜睜看著車輛駛遠(yuǎn)。

從得知蘇晚死訊到他離開，他就沒看她一眼。

他的眼里只有蘇晚。

嫉恨讓她失去理智，拆下頭紗砸在地上，狠狠的跺了幾腳。

潔白的頭紗染上了灰塵，就如同他們往后的婚姻，染上了名為蘇晚的陰影。

深夜的火葬場很安靜。

程北梟小跑進(jìn)門，驚起了在樹上休息的鳥兒。

老管家看見程北梟來，眼中的悲傷更重了。

“終于等到您來了?！?/p>

他讓開一步：“您再來晚一些，我就要進(jìn)去幫太太收拾骨灰了?！?/p>

程北梟順著他的視線看進(jìn)屋內(nèi)，骨灰還沒敲碎，還維持著完整的形狀。

旁邊小桌子上放著一個黃花梨的骨灰盒。

工作人員詢問：“是死者蘇晚的家屬對吧？請來整理骨灰吧?！?/p>

他把一個小錘子遞給程北梟，耐心教導(dǎo)該怎么敲擊骨灰。

程北梟一句都沒聽進(jìn)去，緊盯著那堆骨灰。

昨日還活蹦亂跳的她，怎么可能變成一堆骨灰！

她一定是在騙他！

他被激怒，直接掀翻了鐵床，骨灰灑落一地。

有一塊滾到了他的腳下，被他踩碎。

他出手太快了，等工作人員察覺時，滿地都是骨灰，已經(jīng)無法阻止。

工作人員震驚：“您......”

他找不到措辭來評價程北梟的行為，只能輕嘆了一口氣。

“就算你們有再深的仇怨，她都死了，何必呢？”

程北梟氣笑：“她這種人怎么可能輕易死去?！?/p>

管家半跪在他面前，移開他的腳，收攏被他踩碎的骨灰。

他的動作很慢，生怕一不小心就讓骨灰飄走一般：“太太走之前，給您留了一段視頻，您看一看吧?！?/p>

視頻不長，記錄下了她瀕死的狀態(tài)。

那灑在白色病服上的血沫，和她眉眼之間的痛苦，都不像是假的。

程北梟反復(fù)查看她吐血的片段，想從中找出一絲作假的可能。

他沒有找到。

他還是不信！

他嘲諷：“演技那么好，可以去當(dāng)演員了。”

手機(jī)被他隨手扔到骨灰盒旁邊。

骨灰也不全是灰燼，也有燒得不完全的塊狀。

最上面的那塊骨灰，或者說是骨頭，是一個三角形的形狀。

最大的角上有一個圓洞。

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，靠著桌子，不耐煩道：“蘇晚，我沒有時間和你耗，十分鐘內(nèi)你再不出來，就再也拿不到別墅了?！?/p>

管家落淚：“太太不需要別墅了。”

他知道，蘇晚不是真的虛榮，而是程北梟覺得她虛榮。

他想幫她解釋，話還沒說出口，就換來了程北梟的斥責(zé)。

“閉嘴?！?/p>

程北梟垂眼看表：“還有八分鐘！”

秒針在勤奮的轉(zhuǎn)著，提醒他時間在流逝。

在第七分鐘時，門被大力推開。

程北梟自嘲一笑，果然，蘇晚果然在騙他。

他抬眸，羞辱的話剛要落下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進(jìn)來的不是蘇晚，而是神色慌亂的秘書。

而秘書身后，空無一人。

分針移了隔，提醒程北梟，十分鐘已經(jīng)到了。

蘇晚沒有出現(xiàn)。

程北梟沒有耐心再等下去，打算離開。

秘書攔在他面前：“程總，我們得到了些新消息，是關(guān)于上次綁架案的！”

他心一沉，說出了實情：“是我們沒有調(diào)查清楚，綁架案救您的不是黎小姐，而是蘇小姐?！?/p>

“你在胡說什么？”

程北梟的影子籠罩住秘書，眼中的冷意讓秘書瑟瑟發(fā)抖。

秘書跟了他多年，知道此時隱瞞更要命。

他在程北梟如刀一般的注視下，說出了查到的實情。

“蘇小姐為了就您，被炸彈波及，昏迷了好幾天才醒，醒來立刻就回到別墅了?！?/p>

程北梟想起那天，她穿著單薄的衣裳，手掌上纏著紗布，腳步似乎不穩(wěn)。

無數(shù)被他忽略的細(xì)節(jié)隨著秘書的話浮現(xiàn)。

記憶里她冷淡的面孔開始轉(zhuǎn)變，成為因失去血色而臉色蒼白的模樣。

他心猛地一痛。

“我還查到，您帶黎小姐回家那天，有人要刺殺您。是蘇小姐幫您擋了一槍，那名兇手如今不知下落，我們正在追查。”

擋了一槍？

程北梟猛地回頭，去看那個酷似三角形的骨頭。

他抱著骨灰盒，把骨灰都倒到解剖床上。

骨頭和解剖床的碰撞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，揚起來的骨灰被一陣微風(fēng)吹向他。

他不閃不避，骨灰落在了他的西裝上。

工作人員覺得火大：“這位家屬，你......”

程北梟抬眸，眼里蘊含著的偏執(zhí)把工作人員嚇了一跳，他慫道：“你干嘛？”

“幫我把這些骨頭拼起來！”

工作人員翻了個白眼：“它們都碎成渣渣了，還怎么拼起來呢？你想把她拼起來干嘛？”

“找肩頭的骨頭。”

剛剛秘書的話，工作人員也聽見了。

他也猜到了程北梟拼起來要找什么，就小心從一堆碎骨里找到了剛剛在盒子的最上層，那個酷似三角形的骨塊。

骨塊上的圓洞對應(yīng)上了秘書說的話。

程北梟一年經(jīng)歷過無數(shù)場刺殺，他不用細(xì)看就知道，那是子彈傷。

他手指動了動，想去接又不敢去接。

接了這塊骨頭，她就再也不會回來了。

管家上前，強(qiáng)忍著悲痛道：“您確認(rèn)了，就讓太太入土為安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