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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他也不想回家。
曾幾何時,工作中的千頭萬緒、如山壓力,在推開門,映入眼簾的是妻子鄭琳那如春日暖陽般笑容的剎那,便如冰雪遇暖,迅速消融。
那時的鄭琳,溫柔似水,體貼入微,一個眼神、一個微笑,都能精準地安撫他疲憊的心。
然而,命運的齒輪悄然轉(zhuǎn)動,隨著老局長因病退居二線,他在水利局的地位一落千丈,往昔的風光不再。
而鄭琳,這個曾與他共患難的枕邊人,態(tài)度也在不知不覺間發(fā)生了天翻地覆的轉(zhuǎn)變。
如今,家中的氛圍總是被她的抱怨所籠罩,她時常在他耳邊喋喋不休,語氣中滿是嫌棄與不甘:“你看看你,一點本事都沒有,害我在單位被人指指點點,受盡委屈,我當初怎么就瞎了眼,嫁給你這么個窩囊廢!”
這些刺耳的話語,如同一把把尖銳的鋼針,直直刺進他的心窩。
每當想起妻子那充滿怨懟的眼神,耳畔響起那一聲聲飽含輕蔑的數(shù)落,他的心就如同被重錘反復(fù)猛擊,鈍痛一陣接著一陣,綿延不絕。
夜幕如墨,緩緩落下,天色愈發(fā)暗沉,街邊的路燈仿若被一只無形的手依次點亮,昏黃的燈光灑在地上,在他腳下拖出一道孤獨而又冗長的影子,恰似他此刻悲涼心境的真實寫照。
許青云最終深吸一口氣,還是決定回家。
畢竟,在這紛繁復(fù)雜的世界里,他需要一個暫時的避風港,去平息內(nèi)心的波瀾,梳理那如亂麻般的思緒。
打開家門,屋內(nèi)彌漫著一股死寂的氣息。
許青云輕輕關(guān)上身后的門,屋內(nèi)沒有開燈,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,他看到客廳茶幾上擺放著半杯未喝完的咖啡,杯子邊緣還殘留著淡淡的口紅印,那是鄭琳慣用的顏色。
他的視線在這杯咖啡上停留了片刻,心中五味雜陳,隨后將手中的紙箱輕輕放在一旁,拖著仿若灌了鉛般沉重的腳步,緩緩朝著臥室走去。
臥室的門并未完全緊閉,留著一道窄窄的縫隙,透出一絲昏黃的光亮,同時,鄭琳那輕柔且?guī)е鴰追謰舌恋穆曇?,如絲線般從門縫中飄出:“牛院長,今天可真是多虧您幫忙了......嗯嗯,妹妹我心里有數(shù),下次一定好好感謝哥哥您......”
這聲音,于許青云而言,是如此陌生,又如此刺耳。
以往,鄭琳與他交談時,話語中總是夾雜著工作一天后的疲憊與倦怠,語調(diào)平淡而又乏味。
而此刻,她的聲音里卻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嫵媚與親昵,宛如一把鋒利的匕首,直直刺向他的心窩。
許青云的心猛地一沉,一種強烈的不祥預(yù)感如洶涌的潮水般在心底迅速蔓延開來。
他的腳步下意識地放緩,悄悄靠近臥室門,將耳朵輕輕貼在門縫上。
電話那頭,傳來市第一人民醫(yī)院副院長??隧樀统炼挥写判缘穆曇?,帶著明顯的曖.昧與邀約之意:“你呀,跟牛哥我還這么見外......這周末你有空嗎?我們可以一起去郊外的溫泉酒店放松放松......”
緊接著,鄭琳那帶著些許猶豫的回應(yīng)傳來:“嗯......我看看,周末應(yīng)該能抽出時間......”
這簡短的對話,如同一顆重磅炸彈,在許青云的心中轟然炸開,他只覺血液瞬間凝固,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凍住,無法流動。
他的手緊緊攥著門把手,指關(guān)節(jié)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,心中的憤怒如熊熊燃燒的火焰,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吞噬。
在此之前,許青云陸陸續(xù)續(xù)聽聞過一些關(guān)于??隧樀膫髀?。
據(jù)說,??隧槾巳诵袨椴粰z點,生活作風極為放蕩,憑借著一張能言善辯的巧嘴和手中的權(quán)力,在市第一人民醫(yī)院里肆意周旋于眾多女醫(yī)生和護士之間,不少人都曾陷入他精心編織的情網(wǎng),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妻子鄭琳。
鄭琳只是醫(yī)專畢業(yè),學歷并不出眾,卻能在短短數(shù)年時間里,從一名普普通通的護士一路晉升為消化內(nèi)科的護士長。
外界傳言紛紛,都說這背后是??隧樤诎抵羞\作,為她一路保駕護航。
更有甚者,還有流言稱,鄭琳與他結(jié)婚多年卻一直不要孩子,就是為了討好牛克順,擔心生育之后身材走樣,失去對牛克順的吸引力,進而影響自己在醫(yī)院的晉升之路。
起初,許青云對這些流言蜚語嗤之以鼻,他始終堅信自己與鄭琳多年的感情堅如磐石,那些毫無根據(jù)的傳言不過是他人惡意的揣測與詆毀。
可此刻,親耳聽到這樣不堪的對話,殘酷的現(xiàn)實如同一記重錘,結(jié)結(jié)實實地砸在他的心頭,將他心中最后一絲僥幸徹底擊得粉碎。
許青云深吸一口氣,努力抑制住內(nèi)心如火山爆發(fā)般的憤怒,試圖讓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。
但那顫抖的雙手和急促的呼吸,卻暴露了他內(nèi)心的極度不平靜。
在短暫的自我調(diào)整后,他猛地用力推開臥室門。
鄭琳正坐在床邊,手機緊緊貼在耳邊,臉上還掛著尚未消散的笑意,看到許青云突然出現(xiàn),笑容瞬間僵在臉上,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與驚恐,急忙將手機從耳邊拿開,手忙腳亂地在屏幕上點了幾下,匆匆結(jié)束了通話。
她的眼神閃爍不定,始終不敢直視許青云的眼睛,強裝鎮(zhèn)定地說道:“你......你怎么回來得這么早?”說著,她迅速站起身,故作鎮(zhèn)定地整理著頭發(fā)和衣服,試圖用這些小動作來掩蓋內(nèi)心的不安。
許青云的目光如同一把銳利的手術(shù)刀,緊緊盯著鄭琳,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的身體,直擊她的靈魂深處。
他緩緩走近,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破碎的心上:“鄭琳,你在和誰通話?”
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鄭琳避開他的目光,眼神游移不定,嘴里支支吾吾地說道:“沒......沒誰,就是醫(yī)院的同事,我們在聊工作上的事兒?!?/p>
她一邊說著,一邊試圖從許青云身邊繞過去,想要逃離這個令她心虛的地方。
許青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,力度大得讓鄭琳忍不住輕呼出聲:“工作上的事兒?聊得這么開心,還約著周末一起去溫泉酒店?鄭琳,你當我是三歲小孩,這么好糊弄嗎?”
許青云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沙啞,他的眼睛里燃燒著熊熊怒火。
若眼神能殺人,鄭琳恐怕早已在這憤怒的目光中倒在血泊之中,萬劫不復(fù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