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羽的身影斜切進(jìn)門框，棒球帽檐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半張臉。

他脖子上掛著的首席攝影師工牌在熒光燈下反著亮光，活像塊免死金牌。

全電視臺都知道，吳羽是江煜白的心腹。剛來就成了臺里的首席攝影師。

許若青見他走進(jìn)來，肩膀一斜，用半個身子遮住了屏幕。

“開機(jī)前我去過你工位，”

她故意拖長尾音，“你當(dāng)時可說...”

“不接工業(yè)糖精?！眳怯鸾拥昧鲿?，虎牙在唇邊一閃而過。

他說話時視線卻越過許若青，釘在角落里的陳妍身上。

陳妍推眼鏡的手指頓住了，鏡片反光割裂了她精致的下顎線。

“我們有固定團(tuán)隊(duì)！”

大劉慌張的橫跨一步，褪色的牛仔外套擦倒了文件夾，啪嘰全都掉在了地上。

他聲音吼得太響，震得頭頂燈管一起跟著顫動。

“江總特批?！?/p>

吳羽晃了晃工牌，金屬鏈碰撞發(fā)出銅鈴般的聲響。

說完，從背包自顧自掏出個長焦鏡頭，動作像拔槍，“拍微表情得用這個。”

真專業(yè)。

“黃鼠狼給...”老王后半段未說出口，被許若青一記眼刀截?cái)?，笑聲卡在喉嚨里?/p>

“江總...特批？”

許若青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改版方案邊緣，紙張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窸窣聲。

她回想起三小時前江煜白握住她手腕時，拇指擦過的脈搏位置還在隱隱發(fā)燙。

吳羽踱步進(jìn)來，靴底在地膠上留下淡淡痕跡，背包側(cè)袋插著剛用過的場記板。

他越過所有人，徑直在陳妍工位前停下，薄荷煙味混著雨后的土腥味在空氣中彌漫。

“比拍假笑有意思多了，不是嗎？”

他歪頭看陳妍的顯示器，屏保是他曾經(jīng)拍給她的風(fēng)景照，想不到她還留著。

吳羽邊說邊湊近顯示器，鼻尖幾乎貼上屏幕，“拍多了擺拍...就想撕開點(diǎn)真東西。”

他的呼吸在液晶屏上呵出小片白霧。

陳妍的指甲虛按在回車鍵上，見他把臉湊過來，用力敲下鍵盤。

屏幕切換成福利院偷拍視頻，林悅正毫無形象地大笑，牙齦都露了出來。

見此，吳羽目光轉(zhuǎn)向許若青：“具體怎么改？”

剪輯室陷入詭異的寂靜，只有電腦散熱扇在嘶鳴。

許若青注意到吳羽說這話時，余光卻瞥向陳妍攥緊的拳頭。

“放棄劇本。”

她故意把馬克筆扔在吳羽腳邊，“24小時隱藏拍攝，酒精坦白局，素顏晨間直播...”

“夠狠?！?/p>

吳羽彎腰撿筆，后腰別著的對講機(jī)突然滋啦作響，傳出江煜白助理的聲音：

“江總問進(jìn)展...”

所有人呼吸一滯。

老王猛地咳嗽起來，被自己的口水嗆到。

小雨趕緊遞過紙巾，卻因?yàn)樘艔垼嫉粼诹说厣稀?/p>

陳妍慌張的合上電腦，發(fā)出“啪”的一聲。

許若青忍不住笑了。

大劉突然撞翻椅子：“那這段...”他指著林悅偷看男嘉賓的1秒鏡頭。

吳羽掏出煙盒轉(zhuǎn)了一圈又塞回口袋：“留懸念。”

他壓低帽檐，陰影遮住表情，“觀眾會自己腦補(bǔ)完整段愛情故事?！?/p>

許若青拍了拍手，說話的時候看了看吳羽別在腰間的對講機(jī)，

“收工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