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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
皇帝面上堆滿了和善的微笑,走上前親自扶住了丞相。
“愛卿莫要這么說,在外咱們是君臣,可在內(nèi),朕還要叫你一聲舅舅呢。既是一家人,便不必如此拘禮。”
丞相面上越發(fā)惶恐,連連推拒了幾番,這才在皇帝的盛情邀請之下坐了下來。
“丞相大病初愈便前來拜見,可是有什么急事?”
“倒也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臣在病中時聽人議論,說大理寺的評事顧大人,隨巡撫趙大人離京了?!?/p>
皇帝微微瞇起了眼,很快神色恢復(fù)如常,笑道:“朕還以為當(dāng)是什么大事呢,原是為這個七品小官?!?/p>
皇帝站起身來,輕輕搖晃著手中的折扇,漫不經(jīng)心的道。
“此次命他離京,是因著他能力雖佳,但為人處事卻處處欠妥。朕想著,若他真是個有才干的,草草處置了也是可惜。他走這一趟若是能改,便叫他官復(fù)原職。若不能,那就不必回來了。”
丞相卻微微搖頭,站起身來,抱拳躬身。
“陛下,臣覺得此事不妥。”
“哦?”皇帝含笑看向丞相,“朕還年輕,有許多考慮不到的地方。丞相舅舅資歷深厚,若有什么高見,不如說與朕聽聽?!?/p>
丞相誠惶誠恐的彎下身:“臣哪里敢當(dāng)?shù)帽菹氯绱丝滟潱皇浅颊J(rèn)為,朝中如今的確是缺少如顧大人一般淳樸忠厚之臣了。”
皇帝此舉,雖是為著讓那顧昭長記性,但在丞相看來,確實(shí)容易寒了忠正之臣的心。
倒不如不做處置,反而提拔他。
讓他能感受到自己被皇帝重用,再多多提點(diǎn)他一些,想來日后必是個可用之材。
皇帝一臉興趣十足的看著丞相:“那依舅舅的意思,該給他什么官職才算合適呢?”
丞相連忙把腰彎的更低:“此事也只是臣的一個見解,決定自然要由陛下來拿,臣不敢妄言?!?/p>
皇帝滿意的微微點(diǎn)頭:“朕自會考量,多謝丞相提醒?!?/p>
而后又與丞相閑話加長了幾句,關(guān)心了一下他的腿疾,丞相便告退了。
他甫一出門,皇帝的臉色便陰沉了下來。
承恩緩緩從內(nèi)飾的屏風(fēng)后走了出來,微微躬身,站于皇帝身前。
皇帝瞥了他一眼:“此事你怎么看?”
“臣不敢妄下定斷,只是丞相臥病多日,消息倒是靈通。”
顧昭是因著前些日子發(fā)生在菜市口的一場官兵欺凌婦孺案而與大理寺少卿發(fā)生了爭執(zhí),這才被攆出去的。
丞相病發(fā),可是比顧昭出世要早上半月呢。
“他的消息又何止靈通在此處?!被实劾湫Α?/p>
他前腳才剛從陳素靈的日記中探知顧昭有意調(diào)查陳遠(yuǎn)山貪污一案,后腳丞相便匆匆來訪。
可見他的手,不僅伸入了朝堂,也早已對民間的一些細(xì)枝末節(jié)了如指掌。
“可丞相并未提處置顧昭?!背卸鞯馈?/p>
皇帝唇角擒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,修長的手指拂過案上的龍首玉璽。
“他不提,自有他的道理?!?/p>
讓一本就有錯之人受到更重的處罰,本是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。
可過于順其自然,反倒會顯得不正常。
相反的,巴巴的跑過來做出一副純臣之態(tài),苦口婆心的勸說皇帝,這也恰恰是與其唱了反調(diào)。
皇帝若心生不悅,不正好順了丞相的意思,處理了顧昭嗎?
“那陛下覺得,此事該如何處置?”
“丞相乃是母后的親弟弟,所思所言自然,一切皆為朝堂考慮。”皇帝冷笑一聲。
他如此為國為民,殫精竭慮,連一個七品小官的事都能讓他如此放在心上,皇帝何不試了他的心意呢?
“江淮!”
御書房后門立刻被人推開,江淮走進(jìn)來,單膝跪地。
“把顧昭給朕召回來,悄悄的不要打草青蛇,你知道青蛇?!?/p>
江淮恭敬頷首:“奴才遵旨。”
待他匆匆退下,皇帝又對承恩招了招手,側(cè)耳低聲對他說了些什么。
承恩神色逐漸變得凝重,微微頷首,恭敬道。
“陛下放心,臣一定幫您辦妥?!?/p>
承恩走后,皇帝轉(zhuǎn)身輕輕推開了窗戶。
春寒料峭,可偏偏樹上已經(jīng)結(jié)滿了花苞。
今年這氣候,怪異的很。
而此時,素素正坐在門檻上,拖著小臉望著面前人來人往的街道。
利用系統(tǒng),數(shù)次冒進(jìn)行事之后,素素也收斂了些許,近些日子她沒再出門,一直在思索著陳遠(yuǎn)山的案子還有什么可突破的地方,但卻遲遲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。
幸好昨日張主簿來過,和素素說,他整理了一些平日里陳遠(yuǎn)山工作的記檔。
待到有合適的時機(jī),他會想辦法將這些證據(jù)交上去。
所以不能解決陳遠(yuǎn)山貪污的案子,但是好歹也有一些側(cè)面的佐證,證明陳遠(yuǎn)山不是那種會貪污賑災(zāi)糧的人。
忽然,前方不遠(yuǎn)處,傳來一陣嘈雜。
素素抬起頭,只見是對面賣包子的攤販被幾個乞丐打扮的人纏住了。
正圍著他作揖,討要包子。
甚至有幾個人看著面前熱氣騰騰的包子籠,已經(jīng)忍不住眼冒綠光,上手便要去搶奪。
素素不禁皺眉。
這縣城雖然不算什么富庶的地方,但陳遠(yuǎn)山做縣令這些年一直把縣城打理的很好,從素素有記憶到現(xiàn)在,都沒見有人流落街頭,需要靠討飯生活了。
再定睛一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這些人身上的衣服雖已破爛不堪,但卻也明顯能看出并非本地人的打扮。
倒更像是,從北方來的......
“你們干什么?我這是做生意的地方,不是賑災(zāi)的鋪?zhàn)?!你們不許搶我的東西!”
攤販拼命的護(hù)著面前的蒸籠,可是那些乞丐早已饑腸轆轆。
有的甚至早已瘦的皮包骨,虛弱不堪,仿佛拼著全身的力氣,才能從蒸籠中搶出一個包子,拼命的塞進(jìn)嘴里。
一邊吃,一邊掉著眼淚,含糊不清的對著攤販苦苦哀求著。
“實(shí)在對不住,我們也不是不想給錢,只是我們一路從北邊跑過來,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,再不吃真的要餓死了!”
素素心里咯噔一下,猛地站起身來。
她最擔(dān)心的事情,還是發(fā)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