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志剛！”李廠長猛地一拍桌子，桌上的搪瓷茶缸都跳了起來，“你還有什么話說！”

王狗蛋搶先開口，聲音帶著幸災(zāi)樂禍：“姐夫，哦不，周志剛！你挪用公款，生活作風(fēng)敗壞，證據(jù)確鑿！這是賬本，你自己看！”

他將一本破舊的筆記本摔在我面前。

我翻開，里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記錄著一筆筆“開銷”，日期、金額、用途一應(yīng)俱全，甚至還有偽造的我的簽名。

這些錢，有些是我見都沒見過的，有些則是被他們夸大了數(shù)倍。

“周志剛！”李廠長氣得渾身發(fā)抖。

“你身為鋼鐵廠的勞模，先進(jìn)生產(chǎn)者，竟然做出這種敗壞廠風(fēng)廠紀(jì)的事情！太讓我失望了！明天，召開全廠職工大會，你必須當(dāng)眾檢討！深刻反省！”

我低著頭，一言不發(fā)，嘴角卻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冷笑。

第二天，鋼鐵廠的大禮堂黑壓壓地坐滿了人。

紅色的橫幅“嚴(yán)肅處理貪污腐敗分子周志剛批斗大會”刺眼地懸掛在主席臺上方。

我被兩個保衛(wèi)科的人“押”著，站在臺中央，像個等待審判的囚犯。

臺下竊竊私語，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。

“就是他？看著人模狗樣的，沒想到是這種人！”

“嘖嘖，勞模呢，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！”

“聽說他還打老婆，簡直禽獸不如！”

李廠長清了清嗓子，拿起話筒，聲音洪亮：“同志們！今天，我們召開這個大會，目的是為了揭露和批判我們廠里出現(xiàn)的一個害群之馬——周志剛！”

話音剛落，白鳳嬌“噗通”一聲跪倒在地，聲淚俱下地開始她的表演：

“各位領(lǐng)導(dǎo)，各位叔伯阿姨，我......我實(shí)在是被逼得沒辦法了！”她指著我，哭得梨花帶雨。

“他，周志剛，他不僅偷廠里的錢，他還......他還打我！我身上的傷，就是他打的！他還威脅我，如果我敢說出去，就打死我！”

她一邊哭訴，一邊撩起袖子和褲腿，露出幾塊刻意弄出來的青紫傷痕。

臺下頓時一片嘩然，憤怒的聲討此起彼伏。

“打女人的男人，算什么東西！”

“這種人就該拉去槍斃！”

我的父母就坐在第一排，母親捂著胸口，臉色煞白，父親氣得渾身發(fā)抖，指著臺上的白鳳嬌，嘴唇哆嗦著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王狗蛋適時地跳了出來，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：“各位，我表姐說的句句屬實(shí)！這個周志剛，簡直就是個衣冠禽獸！他不光貪污打人，他還到處勾搭廠里的女同志，敗壞我們鋼鐵廠的名聲！”

他話音一落，臺下人群中走出一個年輕女人，哭哭啼啼地指著我：

“就是他！周志剛他......他欺負(fù)我！說要給我買布料，把我騙到?jīng)]人的地方…”

那女人說得含糊不清，卻足以讓人浮想聯(lián)翩。

我認(rèn)得她，是廠里出了名愛占小便宜的劉寡婦，平日里和王狗蛋眉來眼去的。

這下，臺下徹底炸了鍋。

唾罵聲、鄙夷的目光，像刀子一樣扎在我身上。

“畜生！敗類！”

“爸！”我看到父親猛地站起來，指著王狗蛋和那個劉寡婦，剛想說什么，突然身子一晃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
“老頭子！”母親尖叫一聲，也跟著軟倒在地。

“爸！媽！”我不顧一切地沖下臺，扶起他們。

白鳳嬌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，又迅速被悲戚掩蓋：

“大家看到了吧，周志剛把他爹媽都?xì)獬蛇@樣了！這種不孝子，還有什么臉活在世上！”

我將父母交給趕來的廠醫(yī)務(wù)室大夫，深吸一口氣，緩緩走回臺上。

全場再次安靜下來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，等著看我這個“罪人”如何痛哭流涕地懺悔。

我拿起話筒，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：“各位領(lǐng)導(dǎo)，各位同事，今天，我確實(shí)有話要說?！?/p>

白鳳嬌和王狗蛋對視一眼，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。

“但我要說的，不是認(rèn)罪，而是揭露這對狗男女，以及這個女人的丑惡嘴臉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