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，哎，錢總，”王宇沒想到錢勝民親自給自己打電話，有些喜出望外。

“今天能把報價單送來嗎？”錢勝民在電話那頭問。

“哦，行，沒問題?！蓖跤罘募?，答應了下來。

掛了電話，王宇朝趙雪走過去。趙雪的桌子在這一層樓的玻璃幕墻旁邊，外邊就是浩渺的東海，盛夏的陽光從海面折過來，照的趙雪更加白皙。趙雪歪著頭看著文件，頭發(fā)從耳后滑下來，貼在面頰上，文靜可人。王宇有些醉了，和喬娜分手之后再沒有這種心動感覺，甚至不同于和喬娜一起時的感覺。

死王宇看什么看！趙雪偷偷瞥見王宇的表情，心里偷樂:傻小子！

王宇整理下心情，問到:“趙雪，報價單弄好了沒？我去送給錢勝民?！?/p>

“好了，”趙雪遞給王宇，王宇要接的時候又抽回手，“剛才看什么呢？我臉上有錢啊？”

“額......我，我沒看啊......”王宇臉紅了，不承認。

“還不承認，口水都流到地上了！”

“嗯......那什么，就是欣賞一下，”王宇本來口才很好，但是被趙雪戲弄地大腦有些卡，小聲說:“愛美之心......人皆有之嘛......”

“哦？”趙雪笑了，“怎么個程度，有多美？”

“嗯......”王宇拿過文件夾，看著趙雪輕聲說了一句:“秀色可餐?！比缓筠D身就走。

“哈哈......”趙雪笑的更歡了，心里笑罵到:又不是不讓你看，害羞什么？

王宇拿了包，到了樓下招了一輛出租車向勝民公司趕去。

李立揚將剛才王宇和趙雪的一幕看在眼里，心里抖然被刺了一下，像是小孩子被別人搶了玩具一般，腦子里除了趙雪什么都沒有，李立揚胡亂地收拾著桌上的東西，隨手拿著一疊海城國營汽車制造廠的資料走出辦公室向趙雪走去，絲毫沒有顧及麗娜還坐在門外邊看著他。莎士比亞曾說戀愛中的女人往往是愚蠢的。其實這時候的男人更蠢。

“趙雪，”李立揚走到趙雪跟前，“把這個看看，該準備準備下一筆單子了?！?/p>

“哦?！壁w雪沒有表情，自從麗娜那晚回家，她倆再不能像以前那樣說笑，趙雪很無奈，有些討厭李立揚，沒有多看李立揚一眼，接過資料翻了起來。

“下一單你要獨立做了，”李立揚想和趙雪攀談，“這是一筆大單?！?/p>

趙雪突然抬起頭，看著李立揚，李立揚剛要高興只聽趙雪問到:“那王宇干什么呢？”

“哦......他，他還有別的任務?！崩盍P有些恨王宇了，心里更加明確下一單不能讓他同趙雪一起。

“我知道了，這些資料我會看的?！壁w雪十分落寞，答應了一句做起事來。

李立揚有些尷尬，回身走到辦公室旁邊，看了麗娜一眼，進了辦公室。

麗娜沒有瞧李立揚，心里卻更加不是滋味，自從那天李立揚沒有對是不是喜歡趙雪做出回答，但他的默認更讓她接受不了。所以從那天起，她很少和趙雪說話了，現(xiàn)在李立揚當著她的面關照趙雪，她痛苦萬分，決定找個時間和趙雪談談。

“王宇，錢總等著你呢，”吳小梅示意王宇直接進去，“在里面?！?/p>

“謝謝！”王宇徑直走進錢勝民的辦公室。

錢勝民正在翻書，看見王宇進來，站起身讓王宇坐到沙發(fā)那里，“來來來，我今兒剛買的香茶，算你小子有口福，過來品品！”

王宇笑著坐了下來。錢勝民的辦公室極為講究，除了班臺和書柜，在房間的另一側是一水的古鄉(xiāng)古色的家具，中間是實木數(shù)墩做的茶幾，茶具是越州產的白瓷，配以墻上的字畫和一杯香茗，令人心曠神怡。

“平時喝茶嗎？”錢勝民捯飭著茶具。

“不怎么喝，偶爾休班的時候喝點兒鐵觀音，”王宇聞聞茶的味道，“公司里都是咖啡和果汁，喝茶是黨政機關的事?！?/p>

“好，喝就行，”錢勝民遞上杯香茶，“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什么都喝，就是不怎么喝祖宗留下的東西了。”

王宇笑笑，呡了一口熱茶，頓感舌根上發(fā)麻，深吸一口茶香，說不盡得舒服。

錢勝民看著王宇很享受，高興地說:“有點意思！你是來我這兒這么多年輕人里面第一個對得起我泡的這杯茶的人?！?/p>

“沒有，沒有，”王宇不好意思了，“我只是附庸風雅，哪里懂茶，沒事喝著打發(fā)時間罷了！”

“嗯......謙虛什么！”錢勝民很高興，“把報價單給我吧！”

王宇趕緊拿出報價單遞給錢勝民，錢勝民看了看，“你們遠大報價還是很謹慎啊，采用這種技術可是成本很高的！”

王宇笑笑，沒說什么。

錢勝民放下單子，說:“大體沒什么問題，技術上其實我比較傾向于傳統(tǒng)操作生產工藝，太過于電子化我反而不會接受。你們遠大似乎知道我的打算?。俊?/p>

“這個嘛，哈哈”王宇說:“一開始我們知道遠洋還有海城他們會采用新技術，的確，新技術確實會降低成本，但是我們分析您這種私人企業(yè)不僅具備現(xiàn)代公司的管理體系還具有現(xiàn)代公司不具備的企業(yè)精神，對于您這樣的公司，老員工是寶貝，特別是生產線上的老員工，新技術會最先淘汰他們，但是他們一走就會帶走您公司某種非物質層面的東西，雖然他們沒有新知識但是卻富有經驗，機器會壞掉，知識可以學，但是經驗卻是他們最寶貴的財富，也是公司的靈魂?！?/p>

錢勝民感激地看著王宇，“這是你想的？”

“是的，”王宇點點頭，“一開始我們都贊成使用新技術，可是那天我和梁哥喝酒的時候他跟我談起您，我了解到您就是從生產線上的裝配工作干起來的，這啟發(fā)了我，所以我才決定梗概產品類型。”

“好小子！”錢勝民喝了口茶，談起到:“當年創(chuàng)辦這家公司的時候，一條生產線，十幾個工人，忙的時候我都得去車間幫忙，多數(shù)時候都是靠大工廠看不上眼的小單子吃飯，那時候倆眼一抹黑，每接一單子都要反復比量才能一口氣完工。哪像現(xiàn)在，新手都有人手把手地教。你說得對，經驗是企業(yè)的最寶貴財富?！卞X勝民回憶起創(chuàng)業(yè)的點點滴滴，轉頭看看王宇，“王宇啊，看見你很有我當年的影子，有沒有想過自己干？”

“......”王宇笑著擺擺手，“錢總，時代不同了，當年的經濟形勢造就了一批人，現(xiàn)在經濟危機正盛，市場機制漏洞百出，我沒有那份魄力，還是做好本職吧?！?/p>

“那去更大一點的地方呢？”錢勝民試探地問。

“沒想過，”王宇喝掉杯里的茶，“中國是個注重女性度的國家，跳槽不是好事，我從遠洋跳槽已經很那什么了，再說，遠大給我的待遇很好，我也很喜歡這個工作?！?/p>

“哦哦，”錢勝民有些失望，“不過你也別忘了，男人到了一定程度就應該去拼一拼，太安逸了反而不好。”

“嗯，我懂了?！?/p>

“走！”錢勝民放下報價單抬手看看表，“到飯點了，去老梁那兒吃飯去?！?/p>

“好啊，”王宇笑著說，“正好我也餓了?！?/p>

錢勝民和王宇走下樓。吳小梅見總經理走了，四下看看沒有人注意到她，便拿起手機進了錢勝民的辦公室。她找到錢勝民放在桌上的報價單，一張一張地拍了下來......

“唔......下班了，”張楠伸了個懶腰，“趙雪，還忙？吃飯去了?！?/p>

“哦哦，”趙雪正在看海城國營汽車制造廠的資料，“你們先去，我一會吃。”

“成，我們走了啊......”銷售部一干銷售呼啦啦跑去吃飯。

“看什么呢？”陳小美探過頭來，“廢寢忘食了？”

趙雪抬頭笑笑，“沒啥，老汽車制造廠的資料?！?/p>

“哦？”陳小美感興趣了，“發(fā)現(xiàn)什么了么？”

“沒，不過好多地方挺蹊蹺的，”趙雪外頭想了想，“好像這個廠是一下子沒落的，轉折點在七八年前。這里面估計有大問題，可是話又說回來，當年每一年的年度核算會計都會出具無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。”趙雪開始自言自語起來。

陳小美看趙雪又陷入思考，忙拉起她，“走啦走啦，別亂猜了?！?/p>

“嗯，”趙雪擱下資料，和陳小美一起去吃飯了。

趙雪剛到餐廳，就看見麗娜正站在門口，雙手抱在胸前，似乎在等人。麗娜抬頭看見了趙雪，沖趙雪喊:“趙雪，過來下?！?/p>

趙雪同陳小美說了句，就跟著麗娜進了茶水間。

“趙雪，”麗娜臉上毫無表情，“你想怎么樣？”

“什么......什么意思??？”趙雪聽得云里霧里。

“我問你，你到底想和李立揚糾纏到什么時候？”

“娜娜，你誤會了，”趙雪滿腹委屈，“我和他真的沒有往來......我們......就是普通上下級關系?！?/p>

麗娜聽完，把手上的咖啡杯猛地墩在桌子上，“你少來這一套！李立揚那么晚給你發(fā)短信，你當我是瞎的嗎？”麗娜狠狠地瞪著趙雪，“你知不知道，我在李立揚身邊這些年，憑什么你要搶走他！我求求你，你離開遠大好不好？你要什么我盡量給你......”麗娜用手抱住趙雪的肩膀，已經快哭了。

趙雪無可奈何，心里又急又恨，“娜娜，你別這樣！我真沒做什么......我知道你喜歡他......”

麗娜猛地松開手，咆哮到:“你懂什么！我不喜歡他，我愛他！我等著他說一句愛我，可是就因為你，我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......”

“你干什么！”李立揚從門外進來，看見一臉委屈的趙雪，以為麗娜對趙雪做了什么，十分心痛，沖麗娜吼了一句。

“你吼我？”麗娜不信地看著李立揚，“你為了他吼我？”

李立揚無奈地撇開頭，嘆了口氣，不想理她。

趙雪看看倆人，深吸一口氣，指著李立揚對麗娜說:“麗娜，今天我們把話說清楚！我，趙雪，向你保證，我和李立揚從今往后只是簡單的工作關系，你放心吧！”說完，趙雪生氣地轉身出了門。

痛，李立揚頭突然變得痛起來，他想摸摸自己的耳朵，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，趙雪和自己干脆利落地撇清了關系？他有些不信，看著麗娜發(fā)愣。突然，他明白了，要不是麗娜那么無理取鬧，他不會和趙雪搞僵，他轉而很憤怒，可是看到同樣目光有些呆滯的麗娜，他又忍住了，“這回清楚了？”他看了麗娜一眼，轉身也走出去了，只剩下麗娜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。麗娜看著接而出去的倆人，糾結著，我錯了還是對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