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句話讓周圍人臉色更難看了幾分，有人甚至下意識后退了半步。

剛邁一步，便聽到旁邊傳來低聲嘀咕：“見鬼，我一定會死在這地方?！?/p>

另一個聲音隨即接上：“我不干了，去它的志愿者計劃，這根本是送命——”

隱隱的交談從人群后方傳來，漸漸開始擴(kuò)大。

幾名志愿者神色慌亂，低頭對視了一眼，像是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恐懼情緒。

他們動作僵硬地往人群邊緣挪去，有幾個人甚至已經(jīng)看向來時的大門。

林妄的目光掃到這一幕時，眼底冷光閃過。他沒有動，只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場內(nèi)的變化。

一旁的徐晚似乎也注意到了，她朝想要退縮的幾人挑了挑眉，輕聲嘀咕了一句，“這些人，怕是連死在哪里都不知道吧?！?/p>

果不其然，還沒等那幾名逃跑意圖明顯的志愿者走出幾步，早就警惕著的聯(lián)邦士兵已經(jīng)攔在了他們面前。

“停下！”一名高大的軍官厲聲命令，“你們想干什么！”

“我們......我們不想繼續(xù)了?！睘槭椎囊粋€志愿者顫抖著解釋，低頭不敢直視，只是攥緊了手中的面罩帶子，“這里太危險了，這任務(wù)壓根沒人能活著完成！”

“是啊，我們只是不想白白送死！”又一個志愿者壯著膽子附和起來，甚至試圖往后退一步，“你們不能這么對我們！我們是自愿來的，就有權(quán)退出！”

下一刻，軍官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銀光閃爍的槍，冷冷地?fù)P起槍口，直指著他們。

“聽好了，不完成任務(wù)擅自逃離的志愿者，一律按逃兵處理。而逃兵的下場，我想不用我多說吧?！?/p>

整個隊伍瞬間死寂無聲，那些圍觀的人大氣都不敢出。

“你們既然選擇來了，就得明白，想完成這個任務(wù)，能依靠的只有聯(lián)邦的指揮和你們自己?！?/p>

軍官的語氣強(qiáng)硬，語句像冰錐刺入眾人的耳膜，“逃跑就等于背叛，只有一個結(jié)局，那就是死?！?/p>

槍口在幾名志愿者面前無聲地停頓了一秒鐘，然后漸漸放下。

軍官收起武器，冷冷瞥了一眼他們，“都給我回去干活，別浪費時間。想死也別拖別人下水?！?/p>

軍官的一句話猶如甩在空中的重錘，將空氣中的騷動壓了下去。

盡管槍口已經(jīng)收回，可它帶來的寒意卻久久沒有散去，像陰冷的潮水一般浸透進(jìn)人的骨髓。

那幾名試圖逃離的志愿者低著頭，臉色慘白得好像剛剛從地獄門口轉(zhuǎn)了一圈，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，像是被釘死在了地面上，不敢再有半點異動。

場地四周的氣氛一時間安靜得詭異，只有風(fēng)從頭頂破舊的鐵皮棚中灌下來，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窸窣聲。

一些人正在擦拭自己額頭的冷汗，再有人心有余悸地偷偷看了眼那名軍官。

又迅速把視線移開，仿佛怕多看一秒都會被關(guān)進(jìn)軍事法庭。

林妄還站在原地，眼底的冷光不減，他放在身側(cè)的雙手微微一緊。

手套間鑲嵌的金屬像是偶然碰撞發(fā)出了輕微的噠聲，打破了這短暫的死寂。

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。”

徐晚目光掃了一眼被嚇得幾乎癱軟在地的人，低聲嗤笑了一聲，話音雖然輕，卻清晰地落在了身旁幾人的耳朵里，“一群廢物?！?/p>

林妄側(cè)頭瞥了她一眼，聲音平靜卻鋒利地回了一句。

“別顯得自己多聰明，他們至少還有膽量試?！?/p>

徐晚聞言一怔，似乎沒料到他會這么說，可片刻便掩去神色，也沒再多嘴，聳了聳肩笑得漫不經(jīng)心。

頭頂?shù)蔫F灰色天空中緩緩升起了一抹陰暗的紅光，那是即將落下的太陽掙扎著從大片灰云中滲透出來的光芒。

四周寂靜一片，只有志愿者被警告后的沉重呼吸聲夾雜在絕望的空氣中。

那名軍官的面色依舊冷峻，目光掃視了一圈后，才開口下了命令。

“時間已經(jīng)耽誤太多了，天快黑了，通知后方安營，今晚暫停行動，明天一早準(zhǔn)時出發(fā)。”

聯(lián)邦的士兵聽令后開始迅速分頭行動，他們動作干脆利落，像是被程序編程過的機(jī)器。

一點多余的廢話都沒有，嚴(yán)苛和冷漠是他們的標(biāo)配。

“休整，是怕天黑了送死更快吧......”

有人聲音低低開口，語氣壓抑得好像咽下一口石頭，“誰知道明天會是什么結(jié)局。”

而聽到軍官這句話時，幾乎所有志愿者都忍不住在心里松了口氣，但松弛下來的表情中，更多的卻是難掩的恐懼。

低聲交談從某個角落開始蔓延，像細(xì)碎的波浪一樣慢慢擴(kuò)大，嘈雜卻刻意壓低的嗓音在廢墟一樣的空地上此起彼伏。

“這真的是見鬼了，我就不該報名?！?/p>

“我早就說了，沒這么簡單。聯(lián)邦那些人看我們的表情，像是看一群快死的犧牲品?！?/p>

“還不是為了獎勵，誰不想家里人能好過一點......”

目光四處游離的志愿者開始下意識地聚集在一起，明顯的拉幫結(jié)派趨勢逐漸顯現(xiàn)出來。

有人自發(fā)地選定幾個熟悉的伙伴互相靠近，有人則沉默地獨自站在角落，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加入某一邊的隊伍。

林妄注意到這一幕時稍稍一挑眉，對這種突然出現(xiàn)的局面，聯(lián)邦士兵居然沒有加以干涉，仿佛就默認(rèn)了。

他劍眉輕皺，目光一一掃過那些交頭接耳的人。

余下的氣氛更顯得壓抑，一些人整理裝備時手都在發(fā)抖，而不知誰的低語聲如幽靈一樣從角落里飄了出來。

“說是休整，可誰知道明天是不是能活著走出這個鬼地方......”

夜沉得迅速，毒霧在昏暗的營地周圍游弋，像是一條條窺伺的蛇。

慘白的月亮掛在鐵灰色的天空上，將光芒打在泥濘的沼地上，泛起細(xì)微的亮光，卻冷得像死人皮膚的顏色。

志愿者們大多已經(jīng)散開，但明明人聲嘈雜，卻顯得空洞得像一片寂靜。

每個人頂著防毒面具，躲在自己的小團(tuán)體中，像在這比死亡還消耗人情緒的環(huán)境里拼命尋找點溫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