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兩個之間倒是經(jīng)常會這么說話，倒也不是故意想要去罵他，但他有的時候真的很欠罵。

從小，我們兩個就各處惹是生非，由于他和營養(yǎng)不良似的，所以大多數(shù)都是我護(hù)著他。

那時候插隊下鄉(xiāng)，我也是替他去了一個最艱苦的地方，不然就他那個小身板，恐怕就得死在那頭了。

所以馬東倒是不會多想。

不過當(dāng)馬東在車上提到這件事的時候，我聽得出來，他還是對我替他去北邊零下四十多度的苦寒之地下鄉(xiāng)的事耿耿于懷，心懷愧疚。

“攤上這事兒，都怪我?！瘪R東裹緊了衣服之后說道，“要是當(dāng)時沒和我換，你能早回來兩年，那時候找工作還沒那么困難。”

“你有完沒完了?！蔽野欀碱^說道，“當(dāng)時替你去也不都是為了你，我也想離我家老爺子遠(yuǎn)點(diǎn)?！?/p>

我爸當(dāng)時喝大酒，一喝醉了就動手打我，打完我就后悔，下次又承諾不喝，結(jié)果這個承諾如同放屁。

有個詞怎么說來著。

改了再犯，犯了再改，改了又犯......

我對他的喋喋不休有點(diǎn)煩，隨后說道，“你要再說有的沒的，信不信我干你！”

“和特么要死了似的?！?/p>

馬東就哈哈樂，沒皮沒臉。

我們終于上了鄉(xiāng)道，這條鄉(xiāng)道這幾天就不斷出事，所以我一直叮囑趕車的慢一點(diǎn)，我不著急。

趕車的笑道，“小伙子，你讓我快我也快不了，就這速度了?！?/p>

這速度挺好，安安穩(wěn)穩(wěn)，晃晃悠悠，我還感覺有點(diǎn)暈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突然，我感覺到車開始逐漸顛簸起來，我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前面那驢受了驚似的，開始不受控制。

那趕車的使勁兒拽著韁繩，口中喊著‘窩’。

這聲音是讓驢停下。

此時，驢誰也不聽，就一昧地想要掙脫掌控。

“老頭兒，你把緊了！”我驚恐萬分，把著車檐大聲喊著。

“這驢怎么回事？平常不這樣?。　蹦勤s車的也有點(diǎn)慌，不過看得出來，他趕車是有手法的，不一會兒就勒住了韁繩，愣生生給它給弄停了。

停下之后，我和馬東立刻下了車，責(zé)怪起趕車來。

“兩位，對不住，這驢今天犯病了?！?/p>

我也知道趕車的盡力了，但是還是憋著一股無名火，隨后抱怨道，“老頭，你這技術(shù)還得再練吧?！?/p>

那趕車的一聽我這么說，臉色也不太好，不過他也不占理，于是也不反駁，就道歉。

看到他這樣，我也就沒話說了，剛坐上車打算讓趕車?yán)^續(xù)往前走時，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引擎聲出現(xiàn)在我們的耳朵了。

我回頭一看，發(fā)現(xiàn)一輛小卡車正向我們飛速駛來。

憑借我開這么多年的車，立刻意識到，就算這車踩了剎車，估計也停不下來，這時候馬東剛上車，我一把就給他薅了下來。

然而，那趕車的就沒那么幸運(yùn)了。

小卡車開得太快，當(dāng)時還在轉(zhuǎn)彎，正如我所料，雖然我聽見重重的刺啦的聲音，但還是眼睜睜看著趕車的和驢都被撞飛。

趕車的倒在地上的時候連聲都沒吭，而那只驢肯定是沒命了。

這小卡車雖然緊踩剎車，但是也側(cè)翻了過去，整個車蹭著地面劃了好幾米，火花四射。

終于最后停下來了。

然而，那小卡車?yán)锩婢谷谎b的是石頭！

那巨大的沖擊力讓斗里的石頭亂飛。

此時，我們兩個都不知所措，站在原地面面相覷。

然而，就像我以為一切都結(jié)束的時候，正要打算救人，結(jié)果一塊大概西瓜那么大的石頭噌就飛了出來。

一秒鐘不到，我聽見馬東‘哎呦’一聲，隨后便出現(xiàn)了倒地的聲音。

我一想‘完了’，連忙轉(zhuǎn)身一看，果然馬東倒在地上，那石頭就砸在馬東腦袋上，馬東的整張臉被血染成了紅色。

“馬東！馬東！’我喊著。

見他沒有答應(yīng)，我連忙將他抱了起來，他臉上的血一股暖流從我的手心一直流進(jìn)我的袖子里。

“兄弟......你別嚇我，你別嚇我，你醒醒！”

我略帶著哭腔喊道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救護(hù)車終于來了，于大頭看見我抱著馬東的尸體，隨即快步跑了過來。

他沉默著，最后從兜里掏出煙點(diǎn)了兩顆，又遞給了我一顆。

我抱著馬東冰冷的尸體，不知所措。

“兄弟......”

我最后和他說的那句話竟然還是在罵他。

這幾天的折磨，加上兄弟的死，終于使我崩潰，我開始痛哭流涕，大聲嚎啕著。

最終馬東的尸體還是被送了回去。

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給他的父母交代，他的父母見到馬東尸體的那一刻幾乎就跪在地上，聲音都發(fā)不出。

尤其是他老媽，幾乎昏了過去。

我蹲在他們家村口的石頭前面，將頭埋在衣服里面，最后連葬禮都沒參加完就跑了。

回到家，我就徹底失去了對上班的興趣，整日躺著，就算我爸再怎么罵我我都不動彈。

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死在我面前，而且還是被石頭砸死的，我相信這事兒誰攤上都得打怵，更何況那還是我的兄弟。

然而，那天夜里，我媽喊有人找我，我本來不打算應(yīng)，結(jié)果那神婆的聲音在門外飄了進(jìn)來。

我立刻坐了起來，光著腳就跑了過去，連忙把神婆接了進(jìn)來。

她看見我先是一愣，隨后又掐了掐手指頭，驚恐地喊道，“你這命格怎么和前幾天的不一樣了？”

“啥是命格？”

我不懂，但是神婆卻擺了擺手道。

“快，你告訴我你最近發(fā)生了啥事？”

我自然把馬東慘死的事情還有停尸房的事情說了出來。

這時候神婆揉了揉腦袋，隨后想到什么似的一驚一乍地又站了起來，像是按了彈簧一樣。

“你啊你......你是讓馬東替你死的啊?！?/p>

“怎么可能？他為啥會替我死？”

我不信，臉漲紅地和神婆爭執(zhí)著。

神婆再讓我想想細(xì)節(jié)，之前有沒有什么東西在馬東身上。

經(jīng)過神婆這么一個提示，我想起當(dāng)時馬東是穿著我的衣服的。

神婆一拍手道，“這就對了！那天本該死的是你，那群鬼認(rèn)錯人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