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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
余生煙火
同樣的時間。
謝宜修在對面灼熱的目光下終于放下手頭的工作,冷冷地說:“你就這么閑?”
寧朔眨了眨眼睛,無辜地點頭,“對啊,最近又沒案子,總不能去解剖我的小助理吧?!彼呀洘o所事事地在謝宜修辦公室待了一整個下午了。
“……”
“聽說,你昨天送潯音回家一夜未歸???怎么,不會是已經登堂入室了吧?”
謝宜修懶得理他,低頭繼續(xù)工作,“你想太多了?!?/p>
“我說,你這效率也太低了,倒是趕緊把潯音給追到手啊,”寧朔笑得歡快,“不過,你追姑娘可不能像對待罪犯一樣秋風掃落葉,要像春天般溫暖?!?/p>
“你可以出去了?!?/p>
“喂喂,我說真的呢,這不是在幫你嘛,你等下去接潯音的時候就買束花,然后她就會問你‘買花干嘛???’,接著就能直接表白了,車里再放幾首情歌,簡直完美……哎!你干嘛!”
寧朔話音還未落,就被謝宜修揪起領子扔了出去,“太俗了,還是回你的法醫(yī)辦公室對著尸體用吧?!?/p>
門被鎖上,寧朔也不生氣,能看到謝宜修惱羞成怒的樣子,再被扔十次都值得。
他拍了拍門,笑得更歡:“你懂什么啊,女孩子就喜歡這么俗套的劇情!”
——
到了下班時間,博物館外的路旁停著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。
謝宜修轉頭看了眼副駕駛,座位上赫然是一束包裝精美的紅玫瑰,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,“真是鬼迷心竅啊?!?/p>
透過車窗,他遠遠地就看見了潯音的身影。
他低頭又盯了那束花幾秒,突然一把拿起來往后座一扔,又在上面甩了件外套,這才開門走出去。
潯音已經走到近前,燦爛的霞光將她包圍起來,鮮艷的紅裙顯得肌膚更加白皙如瓷。
謝宜修愣了一下,太陽穴隱隱作痛,腦子里閃過一些東西,快得讓人抓不住。他從未見過她穿這樣艷麗的顏色,這給她溫婉嫻靜的氣質平添三分魅惑。他忽然想,若潯音還是從前張揚驕縱的個性,怕是會更加適合紅色。
“不好意思啊,今天有點事需要加班,我等下會自己回家的?!奔热灰呀洿_定了參與挖掘工作的人員,館長就開始告訴他們野外考古的一些注意事項。
謝宜修:“好吧。”他轉身上車,開門的時候又停了下,轉過頭來問,“靜嫻和你說明晚去看煙火晚會的事了嗎?”
潯音笑了笑,“嗯?!?/p>
“那我明天來接你?!?/p>
潯音:“好的?!?/p>
——
謝宜修并未急著離開,而是將車停在了對面公園的停車場里。
附近吃過晚飯的居民已經在公園里散步聊天,小廣場上有大媽們在跳舞。
謝宜修在車里坐了一會兒,然后拿過后座那束玫瑰花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。
這時候幾個玩耍的小孩子被玫瑰鮮艷的顏色吸引了,好奇又有些怯怯地看過來,有一個男孩子小步跑過來,阻止了謝宜修扔花的動作,“大哥哥,可不可以給我?”
謝宜修微微笑了笑,把花放進男孩懷里,“拿去吧?!?/p>
他看見小男孩拆了包裝,拿了幾支給一個短發(fā)的小女孩,又拿了幾支給另一扎馬尾的女孩。
謝宜修似乎被樂到了,臉上笑意更濃,不知怎地想起了小時候他放學回家摘了朵花給靜嫻,潯音看見了氣得跳腳,紅著眼直嚷嚷著:“為什么我沒有,我也要!”
那些日子遙遠而模糊,但經過和潯音相處的日子,那些記憶似乎已經成為了永遠的刻痕,烙印在他心上,不經意間就會想起。其實現在想來,驕縱的潯音也很可愛。
直到天完全黑透,謝宜修才看見潯音從博物館出來徑直走向公交站。
他發(fā)動車子,緩緩跟在公交車一側,微微抬眼就看見潯音坐在窗邊的位子上,低垂著眼睛玩手機,燈光下她的側臉細白柔軟,顯得格外溫柔。
——
夜空里沒有月亮,今天的夜晚格外的黑。
忽然一聲驚叫劃破了夜的寧靜。
正在樓道窗戶邊抽煙的謝宜修一怔,立馬反應過來扔了煙頭大步沖上去。深棕色的防盜門關得緊緊地,里面?zhèn)鞒鰜碓宜闁|西的聲音。
謝宜修用力拍門:“潯音!潯音!”喊了好幾聲也沒人應,謝宜修余光瞥見隔壁人家放在門外的修理工具,于是一把抽出榔頭狠狠地砸在了門鎖上。門鎖因為重擊而毀壞變形,謝宜修拉開門沖了進去。
沒有開燈,整個公寓都很暗,他耳朵里聽到細微的響動,緊接著腳步一動推開了主臥室的門。
地板上有一個模糊的人影,聽見開門聲喝道:“是誰!”聲音里隱隱帶著不安和哽咽。
謝宜修眉頭一皺,“是我。”他將潯音一把抱起放到床上,然后打開床邊的開關。
光線驟然亮起,潯音不適應地閉著眼,再睜開就看見謝宜修站在床邊,她咬著唇,眼睛里霧氣迷蒙,軟軟地喊他:“謝宜修。”
“別怕,”她的腿上被摔碎的玻璃渣劃破,有血珠正在滲出來。謝宜修出去拿了醫(yī)藥箱進來,一邊替她處理傷口,一邊問,“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
他的問題再次令她不由得全身一冷,“我……我又做了一個很詭異的夢,夢里只有我一個人,身后一直有腳步聲跟著我。它一直在警告我這只是開始……”她頓了幾秒,目光緩緩移向窗戶,“后來我驚醒了,就看到那里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!”
謝宜修握了下她顫抖的手,然后徑直走到窗邊拉開窗簾,一雙血淋淋的眼睛就這樣出現在視線里。
潯音嚇得又是輕叫了一聲。
果然是人為的!謝宜修臉色陰沉,直直地盯著窗外隨風晃動的布偶。那個布偶是照著人的比例制作的,其中最為相像最為詭異的,就是那雙和人眼一樣的血色眼睛。
他伸出手將布偶扯了下來,這才發(fā)現它腦袋的地方有一根很細的線,和墻壁的摩擦已經使那根線變得很脆弱,若是今晚他沒有發(fā)現,這個布偶應該很快就會因為線的斷裂而掉落下去,至于潯音則會一直認為是鬼怪纏身。
“布偶?”潯音也看清了那是什么,明顯有些驚訝,她并不笨,只是這段時間被這些怪事折磨得有些神經敏感,此時看見這樣的布偶,立刻就嗅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,“難道,是有人在故意嚇我?”
布偶被謝宜修扔在了地上,“房間里可能也會有其他這樣的把戲,介意讓我查看下嗎?”
潯音搖搖頭,從床上爬起來,“我和你一起檢查吧,會快一點?!?/p>
公寓里里外外的角落都被翻遍,但都一無所獲。
潯音有些泄氣,腿上傷口隱隱泛疼,她在沙發(fā)上坐下來,謝宜修則最后在檢查著陽臺。
腦子一片混亂,潯音望著電視機背景墻發(fā)呆,她實在想不出是誰要這么害她。
忽然,背景墻上的一個小黑點引起了她的注意,墻紙的顏色是金棕色,那一點位置又高,不仔細看根本發(fā)現不了。她站起來,慢慢走過去。
那是一個——針孔攝像頭!
她瞬間睜大了眼睛,寒意爬上脊背,“宜修!”
謝宜修很快就過來,“怎么了?”
“那個,是不是攝像頭?”
謝宜修順著她的目光看去,然后面色一變,整個人都散發(fā)出一種銳利冰冷的氣息。他迅速將墻上的針孔攝像頭扯了下來,然后摸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叫人過來。
潯音不安地交握著雙手,一想到一舉一動每天都在別人的監(jiān)視之下,她就覺得不寒而栗。
忽然肩膀上一重,一件溫熱的外套搭在了她身上,回過神才發(fā)現是謝宜修,她仰著頭沖他笑笑,心底漸漸泛起暖意,“我沒事。”
“你這兒都有哪些人來過?”
“剛搬進來的時候苗苗他們來吃過飯,房東也來過的,”潯音穩(wěn)了穩(wěn)心神開始回憶,“難道是熟人嗎?可是……”
謝宜修沉思了一下,房子是他找的,房東一家人肯定沒什么問題,至于潯音的同事,看著也不像……
“別多想,你離開一個月了,這段時間要是有人潛進來也不是不可能的。”余光瞥見她臉色發(fā)白,他忍不住揉了下她的頭發(fā)安慰,“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?!?/p>
潯音輕輕應了一聲,過了這么一會兒她已經漸漸冷靜下來,也終于意識到一件事,“你怎么會突然過來?”
她突然看見謝宜修的臉紅了一下,扭開頭沒說話。
想到今天早上看見的一地煙頭,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她心里成型,“難道,你一直在外面守著?”
謝宜修看了她一眼,還是不說話,只是耳尖都有些發(fā)紅了,潯音有點想笑,又有點鼻酸,說不出是什么感覺,心里瞬間柔軟得不像話,“謝謝。”不管他出于什么心思,這份心意都不得不讓人動容。
——
公寓暫時是不安全了,等刑警隊的人來取證結束之后,謝宜修就帶潯音回了家。因為收拾好的客房被宋景云住著,潯音這一晚睡在了謝宜修的房間里。
深藍色松軟的被子上都是謝宜修的氣息,那是能讓人安心的味道。困倦慢慢席卷而來,潯音躺在大床上,漸漸進入夢鄉(xiāng)。
而另一邊的書房里,謝宜修還在連夜調查這件事。很明顯,有人盯上了潯音,他不能大意,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找出這個人。
第二天,靜嫻聽說了潯音被監(jiān)視的事情,嚇得臉都白了,立刻就讓林阿姨收拾一間新的客房出來。在事情查清楚之前,公寓肯定是不能住了,被人監(jiān)視實在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可怕。
——
到了中午用餐時間,寧朔早早地就來了辦公室,拖著謝宜修和宋景云就往外走,“走走走,出去吃,我請客?!?/p>
今天湖城的氣溫有些高,很是悶熱。
三個人步行來到對面的一家魚餐廳,點完菜,寧朔轉頭去看謝宜修,就見他隨意地倚靠在椅背上,臉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緒,寧朔按耐不住問:“嘖嘖,昨天我們謝大隊長英雄救美了???”
謝宜修拿著茶杯,語氣淡淡地回了一句:“嗯,所以呢?”
昨天刑警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英明神武的隊長深夜在潯音家里,八卦早已傳得警局上上下下都知曉了。
寧朔又給自己倒了杯大麥茶,完全屬于皇帝不急太監(jiān)急的狀態(tài),“所以,你到底成功沒啊?有沒有追到人家?。俊?/p>
謝宜修低頭轉著茶杯,“沒有?!?/p>
一直自顧自看手機的宋景云詫異抬頭。
寧朔一口水嗆在了喉嚨里,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陣,半天才恢復過來。
“你被拒絕了?”
謝宜修終于賞了他一個白眼,眸色凜冽,“你在做夢?”
笑話,他謝宜修會被人拒絕?在他的心里,潯音早就是他的人了,他從不介意有人會喜歡她,這只能說明別人有眼光,但到最后潯音總會是他的。
寧朔無語,好吧,是他瞎操心了。
這時,宋景云淡淡開口:“今天日子不錯。”
謝宜修:“是不錯。”
寧朔:“……”
沒有人理一臉茫然的寧朔,菜很快就上來了,宋景云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著。
而謝宜修則低頭發(fā)了條短信:“靜嫻讓我提醒你別忘了晚上的焰火晚會?!?/p>
潯音很快回復,完全沒有考慮靜嫻為什么要委托謝宜修提醒她,而不是自己直接跟她說這個問題。
“好的?!?/p>
——
傍晚,天邊晚霞絢爛。
正準備下班的謝宜修被鑒定科的電話打亂了行程,他收起汽車鑰匙放進口袋,一邊往鑒定科走,一邊給潯音打電話。
潯音正在和館長還有楊彥做文物的鑒定斷代工作,他們初步斷定清縣的這批出土文物應該在春秋時期,至于確切的時間還要等挖掘工作開始才能斷定。
她的手機就放在桌上,電話響起的時候屏幕里閃爍跳躍著“謝宜修”的名字,楊彥手上的動作一頓,余光瞥了眼手機,然后抬頭看了潯音一眼。
“你已經到了嗎?我可能還要一會兒?!辈煊X到楊彥的視線,她臉頰微微紅了一下,低聲跟館長示意了一下,然后脫了手套出去講電話。
“我臨時有點事,”他輕聲解釋,“等下會讓寧朔去接你?!?/p>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講完電話,謝宜修也正好走到了鑒定科,科長李燁看見他立刻站起來打招呼,“謝隊?!?/p>
“李科長,”謝宜修應了聲,抬腳走進去,“有結果了?”
李燁拿了文件夾給他,“布偶我檢查過了,用的都是市面上的普通材料,上面沒有提取到指紋,至于針孔攝像頭也一樣,比較常見的一個牌子,很容易買到?!?/p>
謝宜修翻看著文件,神色有些凝重,今天小馬已經查看了錦繡小區(qū)近期所有的監(jiān)控,但都一無所獲,罪犯到底是如何不動聲色地將這些東西放到潯音家的呢?難道真的是熟人?
李燁又拿了個證物袋過來,里面裝著一個藥瓶,是謝宜修昨晚從潯音家拿回來的。
“這個藥有問題,應該是被人調換過了,并不是什么安神片,而是類似迷藥的東西,它里面有少量毒品成分,人吃了之后會出現意識恍惚、精神放松的情況,若是再加以催眠,就會像葉小姐一樣經常性地產生幻覺。”
臉色漸漸冷下來,謝宜修問:“這種藥有副作用嗎?”
李燁:“沒有,停止服用一段時間就沒事了?!?/p>
——
淡金色的晚霞落在長長的走廊里,謝宜修從鑒定科出來沒有急著離開,只是沉默地站在窗邊點了根煙。
其實,從霍哲案開始,他的心底就一直隱隱有種不安的情緒,這座美麗的沿海城市恐怕再無平靜之日了。
霍哲的殺人案、潯音的失憶、還有那所謂的鬼怪,種種事件背后,仿佛有一雙手在推動著,那個人就躲在暗處,防不勝防。
他深吸了口氣,壓下胸口煩躁的情緒,然后拿出手機翻到通訊錄找到“裴楚”的名字撥了出去。
“阿楚,Ruin可能回來了,”朦朧的煙霧里他的面容有些不真切,“景云調查了他很多年,一直懷疑他和在美國作案的死亡團有關,你替我查一下。”
——
入了夜,月色清冷,燥熱了一天,晚上的氣溫終于讓人感到一絲涼爽。
潯音、靜嫻四人吃了晚飯,還不見謝宜修來,于是就決定先前往萬春江。
每月的14號都被情侶們戲稱為情人節(jié),而今年的6月14日,湖城的萬春江邊將會有一場盛大焰火晚會。
萬春江兩岸熱鬧非凡,有了準許證的小販們難得可以在周邊擺攤,一時間琳瑯滿目,都是精致的小攤子。
今晚來了很多人,因為環(huán)境保護意識的增強,湖城已有多年不曾舉行過焰火晚會了,所以大家都不愿意錯過這場盛會。
謝宜修來的時候,潯音他們正在一處小廣場上看街頭演出,四周圍了很多駐足觀看的群眾。
靜嫻看了眼認真看演出的潯音,又看了看剛來的哥哥,臉上笑容盈盈,眼睛里有一絲狡黠的光芒,“哥,你不去唱一首嗎?!?/p>
潯音詫異地回頭看著謝宜修,腦子里實在是想象不出他唱歌的樣子。
見謝宜修不回答,靜嫻撒嬌地拉著他的手搖晃,“去吧去吧,好久沒有聽過哥哥唱歌了。”
這邊靜嫻的慫恿計劃還沒完成,手卻突然被人拉開,她疑惑地望著宋景云,卻聽他板著臉酷酷地說:“你若是說點好聽的,我可以勉為其難為你唱一首?!?/p>
“噗……”寧朔剛喝進嘴里的奶茶差點噴出來,想到唱歌要命的某人,他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充滿著深深的惡意。
潯音也忍不住笑起來,不過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,因為她看見謝宜修已經走向那個主唱了。
他低聲不知和主唱說了什么,主唱笑著站起來讓出了位置,順手還將吉他遞了過去。
謝宜修沒有說什么開場白,坐下來就輕輕地撥弦,旋律緩緩傾瀉而出,嗓音清透冷冽:
"Girlyoutoldme
(女孩你告訴我)
Thatyoudon'tthinkthatistheoneforyou
(你不認為我是你的唯一)
Andyoushowedme
(你讓我覺得)
Itdoesn'treallymatterwhatido
(我做什么都不是很重要)
Buteachandeverystepitakeleadsmebacktoyou
(但我每一份努力都會讓我遠離你)
Andifearwheni'mawakemydreamswillnotcometure
(我害怕當我醒來時,我的夢想將不會成真)
Idon'tknowwhatelsetodowheni'mclosetoyouthantoholdmybreatheandcrossmyfingers
(當我靠近你的時候,我不知道該做些什么,除了屏住呼吸,手足無措)
Nomatterwhatyou'resaying
(不管你說什么)
I'dstillbeprayingandkeeponcomingbackformore
(我任然祈禱,為了回到你身邊)
Causeallidoisdreamaboutyou
(因為我所做的一切夢都是關于你的)
Andallidoisthinkofyouallthetime
(我一直都在想你)
Wishingyouweremine
(希望你是我的)
……"
那雙平日里握槍的手,此刻輕輕地撥動著琴弦,動作熟練而優(yōu)雅,潯音從未看見過這樣的謝宜修,褪去了工作里的銳利和清冷,顯得那樣雅致柔和。
她忽然就想起寧朔說起的那些往事。
他是警校里最張揚倨傲的學生,也是后來首都警局不容小覷的青年專家。
他敏銳自信、心智果決,面對再難纏的罪犯也面不改色,是真正的錚錚鐵骨,然而,此時卻又是這樣寧和悠遠的青年。
她沒有見證過他的那段人生,亦不能想象他曾經有過的榮光。
可是她清楚地知道,自己想要了解他的一切,他所有的好與不好,所有的挫折和榮耀。
——
旋律進入到第二段時,靜嫻他們忽然說要去坐游船,潯音還未反應過來,他們的身影就已經被人群阻隔。
周圍都是素不相識的人,謝宜修輕聲演唱,偶爾漆黑的眼眸望過來,溫柔一閃而過。
這樣的場景,竟像是謝宜修在對她唱情歌一般。
潯音臉頰發(fā)燙,有些不好意思地瞥開眼,可那歌聲輕輕淺淺地傳入耳蝸,像是羽毛般輕柔地撩動著她的心弦。
一曲唱完,人群爆發(fā)出熱烈的掌聲,謝宜修起身站起來,沒有理會眾多女生仰慕崇拜的目光,徑直走到潯音面前。
“他們呢?”
潯音臉頰還有些紅,避開他的目光輕聲回答:“坐游船去了?!?/p>
焰火晚會9點開始,馬上就要到時間了。
謝宜修沒再說話,攬住潯音的肩膀撥開人群護著她走了出去。
擁擠的人潮里,潯音只感覺到肩膀上灼熱的溫度,她微微抬起頭,看見謝宜修的側臉上掠過一抹極淡的微笑。
……
萬春江夜景在湖城很有名,江面上有精致古樸的游船,亦有時尚拉風的快艇。舉目眺望,對岸是燈光璀璨的鬧市,身后是悠遠寧靜的老城。
潯音站在岸邊的銀色欄桿前,身邊是謝宜修,因為人多兩人挨得很近,潯音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。
月色江景里,美麗溫婉的女子、清俊挺拔的青年,在別人眼中大概會認為這是極為養(yǎng)眼的一對情侶吧。
當然如果能忽略潯音別扭不自然的神色的話。
周圍聚攏的人越來越多,大家都在開始煙火晚會的倒計時。
潯音的心思卻飄得有些遠,余光再次偷偷地瞥了眼謝宜修,總覺得謝大神探今天有些一反常。事出反常必有妖,潯音不禁有些好奇,猜測著是不是警隊有什么工作還等著他處理。
這倒不怪潯音反應遲鈍,實在是她沒有什么戀愛經驗,雖說在美國生活了12年,但她還是保持著東方的審美,對于金發(fā)碧眼的外國帥哥不感興趣。
而且在寧朔無良的誘導,還有王超等人的宣傳下,謝宜修不近女色的形象已經深入她心了。于是最近某人的反常行為,一概被自動理解成了工作原因,根本沒有往其他方面想。
“砰——”忽然夜空中炸開一聲響,緊接著又是無數“砰砰”聲,一時間深黑的天空里亮如白晝。
燦爛的煙火一朵一朵開著放,潯音仰起頭,明明暗暗的火光映在她的臉上,嘴角露出笑容,“真漂亮?!?/p>
謝宜修的目光落向身側之人,一點一點仔細地看著,目光中有種很柔軟的東西,“若你愿意,我可以陪你看盡余生所有的煙火?!?/p>
在嘈雜的人聲和煙火聲里,謝宜修的聲音幾乎要被掩蓋,可潯音離他那樣近,怎么可能聽不見。
她頓時一僵,有些迷茫地轉過頭,哪知這一轉頭就撞進了他墨黑深邃的眼睛里。
那里面有一種她熟悉又陌生的東西。
他坦然自若地與她對視了片刻,然后走近了兩步,他本就個子高,此時又離得這樣近,竟像是要將她抱在懷里一般。
熱鬧的人群似乎已經自動消聲,潯音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控制不住的心跳聲。
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都快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了,此時氣氛相當曖昧,潯音細白如瓷的臉頰漸漸泛起紅暈。
謝宜修不是沒有和她這樣近距離過,但那都是他保護、安慰時做出的舉動。
然而今天,這么美麗的日子里,江景、煙火、人群……他這樣做,是要干嘛?
到了這個地步,潯音隱隱感覺到了一些什么,但此時兩人之間也太曖昧灼人了些,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然而第二步還未跨出,就被某人一把握住了手,他的手掌大而溫暖,掌心里都是薄薄的細繭。
“你……”
謝宜修左手握著她,右手輕柔的撫過她的長發(fā),“你愿意嗎?”
愿……愿意什么?
潯音腦子里一片空白,心臟已經快要跳出胸口了。
“你在追求我嗎?”
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又輕又澀,像是要淹沒在這熱鬧的夜里。
忽然手上一緊,潯音詫異地抬頭,只見他的眉微微蹙起,臉上一派平靜無波的樣子,黑發(fā)下的耳垂卻是通紅,“不然你覺得我在做什么?有這么不明顯嗎?”
何止是不明顯,你大神探的追人方式還真是含蓄又霸道啊。
謝宜修附首到她耳邊,壓低了聲線,“潯音,我喜歡你,想要將你保護在身邊?!?/p>
在這樣浪漫的日子里,在漫天璀璨的煙火下,他褪去一身冷毅疏離,認真又溫柔地說喜歡她。
他是喜歡她的。
他要陪她看盡這一生的煙火。
他會用寬闊的肩膀為她當去風雨。
潯音忽然覺得心口發(fā)澀,險些要掉下淚來。她主動掙開他的手然后將他輕輕抱住,臉也深深埋進那寬闊的胸膛,她的心底有種復雜和溫暖的情緒沖撞著。
“就只是看煙火嗎?”
夜空里煙花還在繼續(xù)綻放,“砰砰”的聲音不絕于耳,人山人海里,潯音安靜地靠在他懷里。
她擁抱的動作讓謝宜修僵硬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,他神色柔和,手掌箍在她腰間,“這一生,你想去的每一個地方,想看的每一處風景,我都會陪著你?!?/p>
?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