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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自縊還是勒殺?
“即是同一人所殺,那么就可能還有第三人?!鼻嗄昴凶映谅暤?。
雨松青點點頭,卻總覺得有什么東西是她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的。
照理來說,連環(huán)殺人案兇手一般具有有對殺戮高度渴望,需求不正常甚至長期畸形的幻想和存期不定的殺戮周期。按照后世的統(tǒng)計分析,連環(huán)殺人案兇手作案手法有極度統(tǒng)一也有喜歡給警方制造花樣的手段。對于手法統(tǒng)一的,他們喜好在獲得者身上留下標(biāo)記特性泄憤報復(fù),證明自己能力,體驗?zāi)撤N過程。
就如同這起案件,死者的左右手臂被切碎,就仿佛在昭示著他所做的標(biāo)志。
標(biāo)志……
她看著受害人殘缺的手臂,似乎有了一絲線索。
“大都督,義莊出了命案?!?/p>
“怎么回事?”
“死者是一名婦人,聽說是勒死的,但尸體完整?!?/p>
雨松青娥眉淺皺,疑惑問道“義莊離此處有多遠?”
“不足五里地?!?/p>
雨松青看向李熾,猜疑道“大人,要不要過去看看?會不會又是……”
李熾沒說話,神色沉凝,眉眼處有一縷掩飾不住的倦意,他頷首道“我陪你去。吳辭……算了,燕暮!”
“大都督?!?/p>
吐得天昏地暗的燕暮白著一張臉小跑道他身邊,“有何吩咐?”
“你,”李熾指了指現(xiàn)場,聲音幽涼寒骨“將此處收拾干凈?!?/p>
“啊!”
“有異議?”
李熾平靜冷漠的一聲低喝,燕暮立即哭喪著臉道“是,哎——”
眾人收拾好準(zhǔn)備出門,雨松青之間門口多了一輛低調(diào)奢華的馬車,她心一驚,面露喜色,不會是給她準(zhǔn)備的吧?
沒想到這大都督看似冷酷無情,實則還是……
咦?
怎么李熾這廝進了馬車?
那她呢?
雨松青大失所望,只見那玉面小哥拉了一匹通體棗紅的馬過來,微笑道“雨姑娘,我叫吳辭,是錦衣衛(wèi)鎮(zhèn)撫,日后你有什么事兒,都可以給我說?!彼噶酥高@匹溫順的紅馬,微微一笑“這是給你準(zhǔn)備的馬,很是溫順。”
“可我……不會???”
雨松青站在馬兒旁邊,一臉無措,“要不,我去做馬車?”
吳辭搖了搖頭,歉聲道“爺不喜歡和人同乘一輛車,也不喜歡……腐肉的味道?!?/p>
“?!”
雨松青呵呵冷笑,毛??!
昨日還同坐一匹馬!今日就不行了!
還不喜歡腐肉的味道!
不喜歡死人味道當(dāng)什么錦衣衛(wèi)??!
矯情!
她默默拿起馬繩,翻了好幾次才堪堪很險坐上去,距離上一次騎馬的時間太久了,雨松青忽而覺得腦袋發(fā)暈,胸口一陣亂跳。
“雨姑娘?你沒事吧?”
吳辭幫她牽繩到他馬旁,見她面色瞬間白皙,擔(dān)憂道“你莫要怕,跟著我就行。”
雨松青點點頭深呼吸,然后看著密不透風(fēng)的馬車,哀怨的移開了眼睛。
要是擱以前……
算了!
她拿著韁繩,拉動馬兒,跟著隊伍最后面,吳辭擔(dān)心她掉下去,眼睛一直打量她,時而提醒她動作要領(lǐng),又帶著她開始小跑,覺得大都督真是神機妙算。
她會騎馬。
可是,面色凝白的恐懼卻不是裝得。
吳辭默不作聲的加快速度,雨松青依舊不慌不忙的在后面,直到錦衣衛(wèi)前面的隊伍已經(jīng)到了義莊,吳辭和雨松青才不慌不忙的趕過來。
云層堆砌的猶如層層城墻,掛在天邊搖搖欲墜,雨水響聲如雷,等他們兩個趕到時,已經(jīng)被淋濕透了。
她穿著錦衣衛(wèi)的蓑衣,就像是小孩兒穿了大人的衣裳,她又體格小,掛在身上蓑衣東掉西落,除了帽子戴穩(wěn)了,四肢都浸濕。
雨松青搭在吳辭手臂上跳下馬,整理整理自己侵濕的裙擺,跟在吳辭身后。
義莊的百姓安安分分耕種數(shù)年,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陣仗,全都鴉雀無聲的注視著這一支來歷不凡的隊伍。
“啊嚏!”
人還未到,雨松青一路上倒是打了無數(shù)個噴嚏,她捂著鼻子打著傘走到李熾身旁,只聽見村長跪在地上瑟瑟發(fā)抖道“草民不知大人駕到……草民……”
他膽子被嚇得像是漏水的羅兜,看見這一群飛魚服,舌頭都屢不直。
村長怎么都想不明白,自己不過例行給官服報告疑似被勒死的村民,按照常例,官服也就派一個仵作查看后了事,該怎么著就這么著,怎么……怎么還把這群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(wèi)招來了?
“起來吧。”李熾彎腰扶起村長,長刀直入“人在那里?”
村民受寵若驚,趕忙拍了拍身上的泥土,覺得玷污了貴人的眼睛,諂媚道“這兒,這兒,跟草民來?!?/p>
李熾偏頭瞥見雨松青清瘦的身板,冷聲道“去吳辭哪里換一身衣服,本座不處理工傷?!?/p>
雨松青氣不打一處來,有點想碾死他,她淋這一身雨是為了什么?
“我身上有死人味,大人不怕臟了你們錦衣衛(wèi)的衣服?”
李熾對她的反諷不甚在意,指了指停在路旁的馬車,“扣工錢罷了?!?/p>
惡人!
雨松青被吳辭“請走”,遞給她一件素靜的衣裙“雨姑娘試試,咱們都督是刀子嘴豆腐心。”
雨松青拿著這件衣服,心里越發(fā)覺得古怪,這個李熾還真是陰晴不定的怪人。
而此時,林生貴五花大綁的被拖到村中公堂中,眼看著圍著里三層外三層的村民,抬眼又見族長和保長都在,眼睛一抹黑,喊冤“冤枉?。∽彘L!我真的冤枉!”
“啪——”
族長重重拍在黑漆桌面上,面色凝重“前段時間咱們鄰居街坊都聽見你們吵架動了家伙事兒,你婆娘揚言要殺你,然后任舊不知所蹤。你不去找她,反而四處借錢,現(xiàn)在人被發(fā)現(xiàn)在后山吊死了,你說誰冤枉了你!”
“我哪想到她會死??!我以為她是回了娘家,怎知她想不開?。 ?/p>
“誰知道你是不是勒死了她,趁著半夜又將她吊死在枯樹干上,故作是她自己吊死的!”保長冷哼一聲,這畜生,向來喜歡做作奸犯科的混賬事!又與隔壁村的張寡婦糾纏不清,今日又出了這樣丟人現(xiàn)眼的事!沉塘算了!
“大都督到!”
村民不知道大都督是誰,但看見官差服飾的人魚貫而入,將祠堂圍了一圈,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:莫不是,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王?
“草民……草民叩見大都督?!?/p>
保長和族長卻是有見識的,隨即叩頭,腦子一片空白。
“起來?!?/p>
李熾環(huán)視一周,走上臺階“本座路過此處,聽聞此地發(fā)生命案,特地帶著仵作探查一番,不必緊張。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族長看著村長,村長又看著保長,三人面面相覷,不知道何從開口。
“大都督!我是冤枉的!我沒殺人!”
林生貴被兩個青年押在地上,面色發(fā)青“我就是一時嘴快,哪里敢真殺人,而且……”
“大都督面前還不說實話!若晚娘是吊死的,怎么都沒吐舌頭,前年咱們村里那張寡婦吊死的時候鄰里鄉(xiāng)親都看見了,那舌頭吐得老長!還有!晚娘凳子,梯子都沒有拿,怎么吊上去的!那棵樹那么高!”
族長巴不得他趕快認賬,水落石出,連錦衣衛(wèi)都出動了,還嫌這事情鬧得不夠大嗎!
“尸體是誰發(fā)現(xiàn)的?”
李熾的聲音猶如破曉的寒劍劃破長空,祠堂頓時寂靜。
“是……草民……”
祠堂左側(cè)冒出來一個頭頂蓑帽的男人,恭恭敬敬地磕頭“草民今早砍柴時,發(fā)現(xiàn)的?!?/p>
“發(fā)現(xiàn)時,她的身體已經(jīng)僵硬了?”
眾人回頭望去,只見一位錦衣衛(wèi)肅立的站在女子身后,她緩步走進來,折好傘回身遞給錦衣衛(wèi),然后徑直走到李熾身邊,又問道“尸體放在哪里?”
她的話突兀,族長村長摸不準(zhǔn)她的身份,“還在后堂?!?/p>
雨松青是知道村里將“死者為大”四個字刻在骨子里的,頷首對族長笑道“我乃黑水縣仵作,族長能否帶我去看看?!?/p>
其實她這個“仵作”還是沾了她爹的光,官簿默許的副手而已。
“這……”族長見李熾沒有異議,雖然不認同女子檢驗尸體,但想著錦衣衛(wèi)都沒說什么,便也同意了。
“怎么來了一個女人?”
“女人能做什么?這大都督怎么也分不清是非……”
“這女人驗尸,可不吉利??!還不如請旁邊那張屠夫……”
周圍頓時響起低低議論之聲,吳辭黑著臉咳嗽了一聲,想要挑事不服氣的人立馬認慫,退到一旁。
祠堂里,林生貴五花大綁的跪坐在泥濘的地上,緊緊的盯著雨松青離開的方向,一雙眼睛里充滿希翼。
李熾審視著她離開的背影,讓人搬了一張椅子放在正堂中央,冷冷掃視林生貴的目光,修長的手指撐著額頭,眉峰微微一皺。
約莫一柱香的功夫,雨松青在門口洗凈手,接過吳辭遞上的手絹,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她。
她先是低頭跟李熾輕聲道“此事不是兇殺案。”然后看著村民和林生貴,朗聲道“她是自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