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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
吊橋效應(yīng)
“你知道吊橋效應(yīng)嗎?”
“當(dāng)你提心吊膽一個人過吊橋的時候,心跳會不由自主的加快,如果這個時候你遇到了一個人,那么就會錯把由這種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為對方使自己心動,才產(chǎn)生的生理反應(yīng)。”
英雄救美的橋段,就是出于這樣的心理暗示。
“我們這段時間,經(jīng)歷過太多危險,只是因為剛好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,你才會覺得喜歡我,可是如果你遇到的是別人,也會喜歡……”
“不會?!?/p>
李熾不知道她哪里看的這些歪門邪道,斬釘截鐵道:“如果是別人,根本活不下來。”
“你說,是因為我們經(jīng)歷了太多危險,我才會喜歡你,可是這些危險,起源是你。”
雨松青一頓,微微張開嘴,緊張得又拉起了袖口,“只要我們分開,你就會知道,這樣的感覺不是喜歡,只是情境之中所產(chǎn)生的錯覺?!?/p>
“錯覺?”
李熾譏諷一笑,“那你在緊張什么?”
他拉起了攥緊袖口的手腕,看著她的眼睛,“你當(dāng)真認(rèn)為,我跟你談錢,只是為了銀子?”
步子朝她靠近,雨松青只感覺來自頭頂?shù)膲浩雀邢袷且阉缘粢话恪?/p>
“青青,你覺得本座那么閑嗎?”
老天!
雨松青有些架不住,側(cè)眼偷瞄,只見窄腰束帶,外形昂藏,眉眼唇容,無不在她審美傾向范圍內(nèi)。
后背上抵住桌案的邊界,雨松青退無可退,稍稍往后傾身。
她舔了舔嘴唇,抬眼瞧他,“那你有沒有想過,我喜歡的,就只是你的錢?”
這個回答讓他猝不及防,甚至覺得有些好笑,“無妨。”
什么叫無妨?
他不應(yīng)該像那霸道總裁一樣,知道她喜歡的是他的錢權(quán)名利,然后對她不屑一顧,拂袖而走嗎?
為什么說“無妨?”
“鐘鳴鼎食,貴勛官宦,清貴世家,本座都抄過家,你要什么,本座都有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這樣炫耀的語氣,仿佛在跟她說:你要什么,喜歡什么,隨便指,不過就是抄家,簡直是家常便飯。
若她想要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,難道也要抄給她嗎?
“至于你說的什么吊橋效應(yīng),本座不信,若真的有那東西,朱燃,吳辭等隨本座出生入死,但本座也未曾喜歡過他們?!?/p>
“……”
大哥,那是你性取向正常。
雨松青覺得跟他解釋這些東西簡直是對牛彈琴。
“罷了,去睡吧。”
她眼眸里還有猶豫和疑惑,李熾深吸一口氣,摸了摸她的發(fā)絲,“我不在意你對我淡泊,也不在意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,本座喜歡便是喜歡了,在意便是在意了,與你無關(guān)?!?/p>
喜歡一個人,卻與自己無關(guān)。
若是上輩子她遇到這樣的人,她一定會心動。
可現(xiàn)在,連自己都不知道,分不清,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,有順?biāo)浦?,有陰差陽錯,甚至,有自己放縱的依賴和關(guān)注。
這一切,像是突入而來的洪水,她便是漂浮無助的浮舟,不知道,是應(yīng)該順?biāo)浦?,還是逆流而上。
喜歡嗎?心底的聲音告訴她,是喜歡的。
可是她真的不敢。
雨松青躺在床上,徹夜難眠。
果真,第二日她眼眶下就頂著個黝黑的黑眼圈。
趙仁已經(jīng)抓捕歸案,白俊也對自己做的事情供認(rèn)不諱,她已經(jīng)沒有待在昭獄的借口,更何況,連錦衣衛(wèi)最近都在準(zhǔn)備回燕都,她再住在這里,這才真是落人口實了。
昭獄內(nèi)囚車一輛接著一輛的往外送,錦衣衛(wèi)們個個忙得像狗一樣,連平日里最優(yōu)哉游哉的燕暮這個時候也慌張指揮。
距離調(diào)查雍王一事已經(jīng)過了一月有余,太子已經(jīng)下了第二道詔書催回,雨松青略微收拾自己衣著,剛準(zhǔn)備出門,就跟慌張失措的呂閆迎面而撞。
“鬼追來了嗎?”
雨松青哎喲,哎喲捂著額頭,被他撞得眼冒金星。
“實在是抱歉,雨姑娘,是我太急了。”
呂閆被巡視的吳辭盯得趕緊道歉,拱手道:“師傅忙不過來,讓我來找你去幫忙?!?/p>
雨松青眉心一跳,搓著額頭上的紅印子,問道:“爹怎么了?”
“不是師傅,”呂閆深呼吸一口氣,“你知道徐家吧?”
徐家?
哪個徐家?
她的心忽然一顫,“徐寬進他家?”
除了命案,還有什么事情會驚動仵作的?
呂閆不知道該怎么開口,“是,哎呀,也不是……出事兒的,是他家的鄰居,可是被懷疑的,正是徐寬進?!?/p>
“你先隨我去案發(fā)現(xiàn)場。”
“等等!”
吳辭將雨松青護在身后,出了兩起綁架事件,誰都不敢放她獨自出門,可現(xiàn)在昭獄這里忙得手忙腳亂,也騰不出人手。
“我去請辭,陪你過去?!?/p>
吳辭非得跟著她,雨松青也不好拒絕,只是呂閆看著她的神色更加奇怪,莫名還帶著幾分恭敬。
他暗暗自揣摩:上次在城門口好像也是這位小哥那般護她,這一次人家還如此不放心她,莫不是這錦衣衛(wèi)對雨姑娘有那么一絲意思吧?
滅門案。
又是滅門案!
就發(fā)生在她那日與巧遇徐寬進和他們遇襲的那一晚。
孫家一家四口,除卻大郎孫兆連,其余的人全部死亡。
兩家雖為鄰居,孫家和徐家向來不睦,起源便只是一堵墻的尺寸,孫家認(rèn)為徐家占了他家的,徐家認(rèn)為孫家時常偷他家的雞鴨,即便是隔著一墻之隔,兩家人都不親昵。
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雨松青是有在徐寬進嘴里當(dāng)笑話講過,但就連她都認(rèn)為這是是不傷大雅的小事兒,可誰知道卻惹出了一樁命案。
徐家靠買賣米糧為生,家中也有幾畝田地。黑水縣這些年素來風(fēng)調(diào)雨順,前幾年的兩米積累過多,家中便累計了庫存。而生了蟲,過了期的糧食即便是降價處理也很難賣出去,徐父幾個月前得了一張晾酒方子,就開始自己晾酒鉆研。
但這晾出來的酒比起市面上所賣的始終有差距,甚至因為技術(shù)不成熟,出了好幾次賠本買賣,這酒就被放在地窖里面。
偏偏孫兆連的父親是個地地道道的酒鬼,知道鄰居家在晾酒,便十有八次借口闖進去,不是狗不見了,就是說話聲音吵到他了,總之都要一瓶酒才能將他打發(fā)走。
而那日,徐父徐母都不在家,唯獨徐寬進和他那個省城來的公子哥在家,徐寬進為了不影響人家休息,也不知道地窖里面的酒哪一壇能喝,哪一壇不能喝,就隨手把放在桌面的那瓶酒賠給他,可就是這般陰差陽錯,喝了那壇酒四人,全部中毒身亡。
第一日,第二日,都還沒人發(fā)現(xiàn)孫家不妥,直到第三日,也就是今日早晨,孫家長子孫兆連回到家后,才發(fā)現(xiàn)祖母,父親,母親,妹妹全部死亡。
因與徐家的積年恩怨,徐寬進自然不能擺脫嫌疑。
雨松青聽后,第一個便懷疑是中毒,卻疑惑道:“若是尋常中毒身亡,你與爹爹便可以處理。你們有什么拿不準(zhǔn)的?”
呂閆點點頭,“我們驗了銀針,那瓶酒其實沒有毒。”
沒有毒,卻中毒身亡,單憑這點就不能指認(rèn)徐寬進的嫌疑。
吳辭琢磨道:“酒里面沒有毒,飯菜里面呢?”
呂閆搖搖頭,“都沒有,包括飲用水源,茶杯展具,都沒有任何毒物?!?/p>
“若是兇手將毒酒調(diào)換了呢?”
雨松青癟嘴,“若你這樣說,阿寬倒真的是殺人兇手了?!?/p>
不會的。
徐寬進這個人,莽撞有余,但心地不壞,不會做出謀害人命的事情。
何況她再三說過,銀針驗毒的局限性。
徐家門外,百姓簇?fù)韲闪顺菈σ话愕暮穸?,三個人擠進徐家門口,就看見徐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。
“放你娘的屁!你家死了人管我的兒什么事兒!自己喝死了,還來尋晦氣!”
“眾鄉(xiāng)親鄰居都看得見那孫家的平日里是如何刁蠻專橫,我兒素來老實純善,平日里更是連一只雞都不曾殺過!”
眾人交頭接耳,你來我往,有相信徐寬進秉性純良的,也有說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,雨松青跨進孫家宅院時,卻迎面走出來一個身量纖細(xì),儒雅秀氣的公子。
此人是誰?
這等衣飾氣質(zhì),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兒郎,也不像是新晉的官衙官吏。
雨松青微微一瞇,這身靛青色華緞,暗紋復(fù)雜華貴,可不是黑水縣尋常商戶可以買到的,即便是有錢,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穿上身。
他便是徐家來的貴客?
側(cè)身從他身邊走過,雨松青卻總覺得身后的視線一直打量著自己,她往后一瞥,只見那人眉眼狠狠一怔,瞳孔放大,手心握緊,絕不是喜歡或厭惡的眼神。
“青青?!?/p>
雨斂和從門內(nèi)走來,雙手拎著驗尸所用的工具,頭往后一仰,“你來之前,呂閆都跟你說清楚了吧?!?/p>
“嗯。”
幾人走進案發(fā)現(xiàn)場,瓷器碎片灑滿一地,餐桌上還放著滿桌的菜肴,酒杯東倒西歪,屋子里幾乎一片狼藉。
屋內(nèi)已經(jīng)開始散發(fā)尸體腐爛的味道,雨松青一邊往內(nèi)走,一邊戴好口罩,小心翼翼的挽起袖子和裙擺。
拐彎走近一看,三具尸體全都曲腹而倒,孫家祖母和孫母都是面色泛青,喉頭收緊,都是極為痛苦的死不瞑目。而這個七八歲的小姑娘,手指指尖都是血紅的的抓痕,地上有明顯的血印,因尸體開始尸僵,雨松青將她翻轉(zhuǎn)來的時候,小姑娘手指全部彎曲,眼角的淚痕依稀可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