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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你們編輯追稿都這么拼
“醒了,醒了!”母親的臉出現(xiàn)在眼前,艾嘉只覺頭痛欲裂,她幾乎以為是自己從凳子上摔下來,磕到頭了。
“看看,看看我是誰?”艾媽伸手在女兒眼前晃了晃。
“媽,你還欠我一萬六千五百塊壓歲錢?!卑闻堥_嘴。
艾媽假裝沒聽見,扭頭對丈夫說:“還行,沒燒傻?!?/p>
“別瞎說。”艾爸扒拉開妻子,彎腰笑看向女兒,“閨女,感覺咋樣?。课艺f你一個人租房子不行吧,差點(diǎn)小命兒不保,還好小邱送醫(yī)及時,回頭你得好好謝謝人家。”
“小邱人不錯,模樣也行?!卑瑡屆Ω险煞虻墓?jié)奏,“你們怎么認(rèn)識得?認(rèn)識多久啦?”
艾嘉努力不翻出白眼,可能高燒讓她死掉太多腦細(xì)胞,她實在想不起自己的朋友圈里還有一位邱姓友人。
“叔叔,阿姨,我給你們送飯來了。”邱巖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地走進(jìn)病房,“哎?艾嘉醒了?”
羅家父母自覺地把病床前的位置讓給這個五官自帶“憐人肉”的男人?!案杏X怎么樣?還熱嗎?”邱巖說著伸手撫上艾嘉的額頭。
“沈錦?你從書里穿出來了!”艾嘉一把攥住男人的手,“你,你不能出來呀!你不屬于這個世界!”艾嘉猛地坐起,退燒后的虛脫讓她頭重腳輕,一頭栽進(jìn)邱巖的懷里。
艾爸艾媽臉上的笑容瞬間曖昧。“怎么辦?我怎么把你送回去?”艾嘉用力甩開邱巖,“沈錦,這個空間講法治,你不能做壞事,更不能報復(fù)沈鈺。你快回去,我還指望你替我報仇!”
邱巖微瞇了眼睛,恨恨地盯著女人慘白的臉:“艾嘉老師,所以,你作品里的反派是照著我的樣子寫的?”
一旁的艾媽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艾爸:“這還是燒壞了腦子?”
艾爸一臉無奈:“哪是燒的?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寫得走火入魔了,我就說得找個班兒上,你看人都不清醒了?!?/p>
艾嘉看看父母,忍不住伸手掐了掐邱巖的臉:“你不是沈錦,所以,你是……”
“艾嘉老師,你的稿子我看了,總的來說很不錯,就是開頭不夠抓人眼球,結(jié)尾的爽點(diǎn)全在反派智商掉線上,很沒有道理,中間情節(jié)有一點(diǎn)單薄……”
“你是邱編輯!”驚訝讓艾嘉忍不住手上用力。
“疼疼疼……”邱巖不得不用力甩開女人的手,“在你完成長篇拉力賽之前,我是不會讓你掐死我的?!?/p>
邱巖早就知道自己與艾嘉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,那天艾嘉的手機(jī)再撥不通,聽著陣陣?yán)茁?,邱巖想到了跌倒、車禍,甚至是雷擊,于是報了警。
電視劇果然都是騙人的,沒有二十四小時,只要你覺得有危險,警察叔叔翻天覆地也會幫你把人找出來,所以邱巖找到了高燒四十度的艾嘉。
艾嘉也沒想到了,這輩子第一次坐警車竟然是在昏迷中。
“你們編輯追稿都這么拼命嗎?”艾嘉說話時,把病號飯吃出了海底撈的香味。艾爸艾媽無論如何不相信女兒與這個長相不錯的男人毫無關(guān)系,于是,他們自以為是地做一對善解人意的家長,再沒出現(xiàn)在女兒的病房,把照顧女兒的重任交給邱巖。
邱巖一臉嫌棄地掏出手機(jī):“艾嘉老師,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什么?”
手機(jī)郵箱里躺著長篇拉力賽最新修改的稿子?!鞍??我……這不是我……”艾嘉驚訝得連飯也忘記吃,一把抓過手機(jī),翻了翻收件時間,“這個時間……不可能啊,我沒有時間改稿子?!?/p>
“這是重點(diǎn)嗎?”邱巖說著點(diǎn)開附件,空白的文檔差點(diǎn)閃瞎了艾嘉的眼。
“有人刪了我的稿子!”艾嘉驚叫一聲。
“冷靜,冷靜,我有備份?!鼻駧r忙安慰她,“你該擔(dān)心的是你的稿子嗎?有人用你的郵箱,以你的名義,發(fā)空白郵件給我,你可是一個人?。 ?/p>
艾嘉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處境,忽然壓低了聲音:“你是說,有人……在監(jiān)視我?”
邱巖幾乎被氣笑了:“我猜這個人不至于在你身上裝竊聽器,畢竟這個現(xiàn)實世界是講法治的。”
“那是我的個人信息泄漏了?”艾嘉放了一半的心,“嗐,現(xiàn)在誰還不是裸奔!”
邱巖隱隱地翻了個白眼:“我要有你的信息,就用來詐騙你父母一筆錢,絕不會做這么無聊的事。”
艾嘉的心思漸漸回到病號飯上,舀著綠油油的青菜,半天才說:“邱編輯,有沒有可能,這個人是在指引我,告訴我,這文并不好,寫了等于沒寫,刪掉讓我重新寫?!?/p>
邱巖忍不住又摸了摸艾嘉的額頭:“還在燒嗎?”
艾嘉用力打開他的手,目光忽然堅定:“對,我要重寫,許朗維……不,沈鈺不配當(dāng)男主。”
邱巖強(qiáng)忍住把菜盤扣在艾嘉臉上的沖動:“沒時間了,距投稿通道關(guān)閉還有三天?!?/p>
“我能寫,絕不能讓沈鈺活著?!卑握f得咬牙切齒,“我要讓他不得好死!”
邱巖扁了扁嘴:“艾嘉同學(xué),如果我沒記錯,你的拖稿記錄是一年三個月零八天?!?/p>
艾嘉并沒注意到邱巖稱呼上的改變,一臉堅定地說:“我是作者,我說了算,絕不讓男主活?!?/p>
“果然作者都是后媽?!鼻駧r無奈地妥協(xié)了,“但就時間來看,我建議,咱們別推翻重寫,修改重要情節(jié)來改變結(jié)局,現(xiàn)在流行BE美學(xué),有情人陰陽相隔,也是一種BE的拉扯,你可以只改變結(jié)局,把男主寫死,這樣工作量會少很多?!?/p>
“那也行?!卑芜€是有點(diǎn)不甘心,“那就先炮烙,再蠆盆,剝皮抽筋,碎尸萬段,剁成肉泥……”
邱巖咽了咽口水:“BE美學(xué)和恐怖故事還是有區(qū)別的?!?/p>
恨是女人最好的靈感,艾嘉坐在電腦前奮筆疾書的時候,完全沒意識到她與邱巖寡女孤男,共處一室。
艾嘉租住的房子很小,小客廳里除了書架和一張書桌,僅能擺下一個很小的沙發(fā)。邱巖盡量不發(fā)出聲音,把自己縮在小沙發(fā)里,專心看著女人的背影。他對這個背影再熟悉不過,雖然公司第一次與艾嘉簽約時,他一眼就認(rèn)出她的身份證照片,但他完全可以僅靠背影就認(rèn)出這個女人……
“各位同學(xué),這是新轉(zhuǎn)到我們學(xué)校的同學(xué)艾小妹?!痹谕瑢W(xué)們哄堂大笑中,扎著兩條小辮子的女孩子羞紅了臉。
“艾小妹,那是你的位置,對就邱巖前面……”
中學(xué)三年,邱巖每天看著這個背影,這個叫“艾小妹”的同學(xué)成績并不好,也不怎么跟人說話,因為她總在上課時看小說,邱巖不自覺地悄悄幫她打掩護(hù),他中學(xué)的第一份檢討書是因為替艾小妹承認(rèn),那本《包法利夫人》是自己帶到學(xué)校的……
夜色漸深,艾嘉下意識地停下敲鍵盤的手,拿過緙絲團(tuán)扇,臺燈下,團(tuán)扇流光溢彩,龍鳳呈祥,栩栩如生。艾嘉仿佛又看到自己一襲紅裝的樣子,她與許朗維之間是有過美好的,在她第三次偷偷去看這把緙絲團(tuán)扇時,微信里收到一筆五位數(shù)的轉(zhuǎn)賬。
艾嘉驚訝地回頭,許朗維就站在她身后,笑著看她?!皟A我所有,全卿之愿?!闭l能說這樣的感情是假的?雖然那錢原本就是艾嘉的……
可惜,烈火烹油抵不過歲月的打磨。艾嘉抓著扇子,不得不承認(rèn),讓男主角合理又解恨的死并不容易,就像她不愿意承認(rèn),許朗維真的一無是處,因為那不代表許朗維有多不好,只代表她的眼睛太瞎。
身后傳來均勻的呼吸聲,艾嘉扭回頭,邱巖窩在小沙發(fā)里睡著了。艾嘉忽然察覺,這張臉莫名熟悉,好像以前見過。如果他們沒見過,夢里的沈錦為什么會是他的樣子?
想起沈錦,艾嘉又想起他咬了咬牙,什么情什么愛,搞事業(yè)的男人最可愛,干脆把沈錦改成男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