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眨眨眼，一時竟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
江子琛見我面露茫然，以為我是不愿。

他眉宇間閃過一抹煩躁，隨后又解釋道：

“念念整日吵著想要個弟弟，阿霜又不愿再嫁?！?/p>

“家中有個男孩子，以后也有人照顧她們?！?/p>

“以茉你放心，阿霜自己都說了，無論她懷孕與否，都不會影響我們結(jié)婚?！?/p>

看著他清雋的眉眼，我的心一寸寸涼透。

他雖說是與我商量，可心中早就考慮清楚。

我的難過與否，比不上沈霜隨口一句話。

我張了張嘴，聲音干澀，“這種事你自己決定就好?！?/p>

反正我的意愿，一向不重要。

江子琛卻攆眉看向我，似乎想看出我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
樓下突然傳來孩童的哭聲。

念念腳邊是一地陶瓷碎片。

她委屈道：“爸爸，這個不好玩！念念想要娃娃。”

我呼吸一滯，快步跑下樓，小心翼翼地撿起碎片。

手劃傷出血都毫不在意。

這是當(dāng)年江子琛和我表白時親手做的陶瓷娃娃。

我還笑著說要當(dāng)作我們的傳家寶，留給孫子孫女......

念念被我的反應(yīng)嚇了一跳，用力抽噎著。

江子琛急著抱起她安慰，將我推倒在地。

我跪在碎瓷片上，膝蓋瞬間鮮血淋漓。

可他卻恍若未看見一般，低聲斥責(zé)我。

“宋以茉，你嚇到孩子了！”

“這么大人還和孩子計較，兩個不值錢的玩意而已，明天我給你買一百個回來！”

他已經(jīng)完全忘了這對玩偶的意義。

就像他此刻抱著沈霜的女兒，聽她一口一句爸爸的叫著。

卻全然注意不到我逐漸失去光彩的眼眸。

剛洗完澡的沈霜快步走來，眼圈瞬間紅了。

“以茉姐，你是不是怪我不小心撞到你，才嚇唬念念的。”

她模樣楚楚可憐，可眼中卻滿是得意。

湊近我時，她輕聲道：

“可你肚子里的孽種就算出生也沒有爸爸呀！”

她的話像一把鈍刀，反復(fù)剜著我的血肉。

我聲音發(fā)抖，口中彌漫著血腥味，

“沈霜，你再說一遍？”

她卻怯生生地往江子琛身邊縮了縮，

“子琛哥，我只是想和以茉姐道歉，我是不是說錯話了?！?/p>

江子琛不悅地看著我，“阿霜不過是無心之舉，你非要揪著不放嗎？”

“我看孩子生不下來也好，不然指不上被你教成什么樣！”

我踉蹌地后退一步，指甲現(xiàn)在掌心的嫩肉里，我卻感覺不到疼。

原來心痛到極致時，是麻木的。

“江子琛，你真的不在乎我們的孩子嗎？”

他身子一僵，卻聲音冷硬怒喝，

“你能不能懂點事？阿霜身體不好，受不了刺激！念念才五歲，你非要當(dāng)著她們的面發(fā)瘋嗎？”

“今晚我陪阿霜睡，她最近總做噩夢?！?/p>

“你去哄念念睡覺，記得給她講睡前故事，煮熱牛奶?！?/p>

江子琛好似沒看見我蒼白的臉色和站立不穩(wěn)的身子，摟著沈霜回房。

兒童房里，念念已經(jīng)熟睡。

我機械地拍著她的后背哄著。

曾經(jīng)，我無數(shù)次幻想過和江子琛有了孩子后，

我會給她布置漂亮的房間，親手為她繡小衣服。

可如今，我卻在哄著殺子兇手的女兒入睡。

隔壁傳來甜膩的笑聲和粗重的喘息聲。

沈霜的呻吟響起，“子琛哥，輕點......”

我死死咬住下唇，

想起他最開始把沈霜母女接回家時說只是為了方便照顧他們。

現(xiàn)在看來，不過是哄我的謊言罷了。

他們之間熟稔親昵的舉止，平日里曖昧的眼波流動。

倒像是真正的一家人。

我也抱怨過，哭訴過，可江子琛總能把我哄好。

如今我等來的不是我們的婚禮，而是他的背叛。

我一夜未睡，自虐般地聽著他們纏綿的聲音。

江子琛，既然你辜負真心，背棄誓言。

那我也不會再等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