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世，我偶然撿到受傷的太子君離。

為了替他治傷，我將自己賣進青樓，拼命接客。

曾經(jīng)承諾會娶我的他，養(yǎng)好傷回京后卻視我為恥辱。

皇上念我救太子有功，問我要什么賞賜。

我滿眼期待：“民女愛慕太子，想嫁太子為妻。”

可我不知道，君離有個宰相之女的小青梅。

他讓我做暖床丫鬟，娶小青梅為太子妃。

一年后，我和小青梅先后懷孕，他為了讓小青梅的孩子為長子，親手給我灌下墮胎藥。

“孤絕不允許你一個賤婢擋太子妃的路。”

“你只是一個卑賤的妓女，怎么配生下孤的孩子？”

他不讓御醫(yī)醫(yī)治我，我大出血而死。

再睜眼，我回到了皇上問我要什么賞賜的那一天。

這次，我恭恭敬敬的對皇上說。

“民女只想要些金銀，離開京城?！?/p>

后來，我拿著御賜的黃金萬兩，在邊疆開辟了一條絲綢之路。

1

“什么？你真的不想伴太子左右？”

皇上眉頭微皺，有些驚訝。

他知道我為君離付出一切，認定我會用救命之恩為要挾，強行嫁入東宮。

可上一世我被賜給君離，他卻常常羞辱我，讓我伺候他和太子妃過夜。

我好不容易有喜，本以為能過上好日子，卻換來一碗墮胎藥，落個大出血活活疼死的下場。

我現(xiàn)在還記得，他得知我的死訊，那種如釋重負的神色。

這一次，我不再奢求他的愛了。

我跪在御書房里，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響頭。

“民女出身卑賤，配不上太子?！?/p>

“民女有自己想做的事，求皇上成全！”

皇上笑了，贊賞地點了點頭。

“沒想到你還有自知之明。你和太子身份懸殊，就算朕強行把你賜給太子，也不會有好結果?！?/p>

“看在你犧牲自己也要醫(yī)治太子的份上......來人，賜周姑娘黃金萬兩！”

說完，他又看著我，嘆息一聲。

“你是個好姑娘，你不必離開京城，朕可以封你為郡主，保你一世榮華富貴。”

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皇上的好意。

重活一世，我一定要離君離遠遠的。

“皇上，民女求您，不要把民女離開的消息告訴太子。他剛處理完江南水患，這幾天就讓他好好休息，別為民女的事操心。”

離開皇宮，忽然下起了大雨。

這時，君離的馬車經(jīng)過宮門口。

他掀開車簾讓我上車，桃花香撲面而來，這是宰相之女江月最喜歡的花。

再一抬頭，就看到他脖子上的吻痕。

原來他們這么早就托付身心了。

上輩子，我用救命之恩求皇上把我賜給太子。

被送入東宮后，我歡喜極了，可洞房花燭夜，他卻把我關進柴房，讓江月穿上皇上賜給我的嫁衣，二人行魚水之歡。

我這才明白，他愛的是江月。

君離的怒吼把我從回憶拉到現(xiàn)實。

他看到我手里沒有任何東西，眼中閃過怒火。

“周玉，讓你做的桃花糕呢？月兒都餓壞了！”

“月兒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，我就把你趕出東宮，你一輩子都別想見到我！”

我想起來了，他讓我蒸好桃花糕送到宰相府。

我自嘲笑笑：“民女不能做桃花糕。”

他只記得江月愛吃桃花糕，卻忘了我對桃花過敏。

前世，為了討好君離，我都是忍著身上又疼又癢的紅疹，艱難做完桃花糕。

可現(xiàn)在，我不想因為他委屈自己了。

君離張了張嘴，眼睛一瞬間瞪大，似是不敢相信。

他惱羞成怒。

“你竟敢拒絕孤！好啊，孤倒要看看，沒有孤的庇護，你怎么在京城活下去！”

話音剛落，他一腳將我踹下馬車。

我重重摔在地上，侍衛(wèi)不忍地看著我。

“姑娘，太子還是在意您的，您服個軟就好了。”

可我已經(jīng)疼得說不出話了，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揚長而去。

暴雨打在身上，疼在心里。

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城郊車行，給車夫付了定金，讓他們三天后送我去南疆。

2

半年前，我去河邊洗衣服，意外撿到了躺在河岸上身受重傷的君離。

我把他背回家，為了去懸崖給他采草藥，摔斷了腿。

可我舍不得給自己治病，變賣所有糧食，給他請最好的郎中。

他醒后，感動的對我說：“蕓娘，多謝你的救命之恩，從今以后，我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?！?/p>

“我家在京城，需要回京的銀子，你能不能去青樓賺些銀兩？蕓娘容色無雙，就算腿腳不便，也定能掙大錢?！?/p>

于是我晚上偷偷接客賺錢，白天衣不解帶的照顧他。

村里的鄰居都羨慕我：“蕓娘真是好福氣，白撿一個這么俊俏的郎君！”

我不知如何反駁，只能紅著臉笑。

君離對我很好，教我讀書寫字，還會吹笛子哄我開心。

有他在身邊的日子，我每一天都歡喜極了。

半年過去，他的傷徹底好了，我也攢夠了他回京的盤纏。

他離開那天，溫柔的吻上我的唇，雙眼滿是愛意。

“蕓娘，你為我犧牲清白，我定會對你負責。”

“在這乖乖等我，我定會讓你成為我唯一的妻?！?/p>

回到東宮，君離竟然在我房中。

他臉色陰沉。

“怎么這么慢？父皇的生辰就要到了，讓你縫的雙龍戲珠，縫好了嗎？”

我拿出還未開始的刺繡，毫不在意地笑了。

“我去了城郊，所以慢了。”

“至于皇上的壽禮，太子還是另尋高明吧，民女無能為力。”

今日我累極了，說完就走到梳妝臺旁，自顧自卸妝，準備休息。

君離見我無視他，怒不可遏，端起手邊的茶盞砸向梳妝臺。

“周蕓，能救孤是你的福氣！”

“孤向來重情義，可你也不能仗著那么點恩情，對孤不敬！”

我下意識躲開，卻還是被砸掉了發(fā)簪。

那是他送給我的定情信物，此刻掉在地上，四分五裂。

當初君離深情款款地讓我等他，可一年又一年，我始終等不到他。

我只好沿途乞討著徒步去京城，在最繁華的街市偶遇了他。

他穿著華貴的錦袍，正在為江月打造金鳳凰。

我這才知道，他是當今太子。

我與君離相認，他皺著眉將我接進東宮，對我極盡厭惡。

上一世，我還天真地以為，他只是政務繁忙，忘了我們的約定。

可現(xiàn)在想想，他費盡心思騙我，不過是不想讓我來京城，怕我給他丟臉罷了。

我心頭酸澀，深吸一口氣。

“原來太子還知道民女對您有恩啊?！?/p>

我只是不再像以前一樣，毫無底線地滿足他的無理要求，他就這樣折辱我。

“殿下，您到底要民女怎么樣？”

他冷笑一聲，眼中怒火翻涌，抬手狠狠掐住我脖子。

“孤要你幫孤準備父皇的壽禮！”

“別擺出這副委屈的樣子，要不是孤憐惜你，你能擺脫賤籍嗎？”

“遇到孤之前，你只是個千人騎萬人睡的賤妓！”

是嗎，可我本就是良家女，為了幫他回京才去青樓賣身。

我的心仿佛被利刃穿鑿，血肉模糊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
君離見我雙眸通紅，猛然意識到自己太過分了。

他連忙松開我，慌張開口：“蕓娘，孤不是這個意思......”

這時，江月的丫鬟跑進來。

“太子，我家小姐高熱不退，一直念叨您的名字，您快去看看吧?！?/p>

“怎么回事？月兒一向身子強健......”

他滿眼擔憂，趕緊去書房找醫(yī)書，和面對我時不耐煩的樣子截然不同。

很快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，看都沒有看我一眼。

我自嘲笑笑，開始收拾出城的行李。

反正這又不是他第一次為了江月拋棄我，我早就習慣了。

3

君離一夜未歸。

下午，我就收到皇上的賞賜。

一萬兩黃金。

我立刻進宮謝恩，剛進宮門，卻聽見宮女羨慕的議論聲。

“太子和江小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，剛剛他們向皇上請旨賜婚了。”

“是啊，江小姐喜歡武將，太子為了獲得她的歡心，單槍匹馬殺入敵方軍營，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......”

“后來太子身受重傷，這才遇到那個妓女，可她竟然妄想嫁進東宮哈哈，你們說可笑不可笑？”

她們看到我，表情一變，立刻低著頭走了。

我卻只是毫不在意的笑笑。

其實她們說的沒錯，君離和江月青梅竹馬，門當戶對。

我只是運氣好，有幸救過君離罷了。

我路過一處偏僻的冷宮，忽然看到君離和江月在里面激情擁吻。

君離看她的眼神，是我從未見過的深情。

這時，他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我。

臉色立刻冷下來，滿眼厭惡。

“我不過是看望月兒，你就跟蹤我跟了皇宮！果然是賤骨頭，離開我就活不成嗎？”

我還沒來得及解釋，江月就親熱地牽起我的手。

“你就是周姑娘吧，靠賣身救阿離的花魁娘子？”

聽出她話中的諷刺，我心尖一顫，下意識反駁。

“那又怎么樣？是我救了太子！”

忽然，一個巴掌重重甩在我臉上。

君離怒吼：“誰允許你用這種態(tài)度給月兒說話的？她身子剛好，嚇到她怎么辦！”

我摔在地上，臉痛到麻木，嘴角滲出鮮血。

我強忍劇痛，艱難的扯出一個笑。

“君離，當初是你讓我去醉香樓的，我是不是做錯了？”

他愣了一下，眼中閃過一抹復雜，走上前想要扶起我。

卻被江月拉住。

“阿離，周姑娘真的好可憐，年紀輕輕就被那么多人糟蹋了......”

她語氣滿是同情，看我的眼神卻充滿惡意。

“皇上身邊的張公公身邊沒個可心人，不如就把周姑娘賜給他吧，雖然周姑娘是高攀，但有我們在，絕不會受欺負?！?/p>

“我不......”

張公公是出了名的變態(tài)，仗著皇上的寵愛，玩死了十幾個宮女。

“住口！周蕓，你只是下賤的妓女，若不是你對太子有恩，有什么資格得到本小姐的賜婚？”

是嗎？我被氣笑了，卻又忍不住落下淚來。

我看向君離：“如果能重來，我絕對不會把你撿回家?！?/p>

“你說什么？”

他不可置信地抬頭，猛然攥住我手腕，聲音冰冷卻帶著一絲顫抖。

“你再說一遍?！?/p>

手腕傳來劇痛，我卻只是絕望地冷笑。

“君離，如果能重來，我一定不會和你扯上關系?！?/p>

我看他的眼神再沒有半分愛意，他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恐慌，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。

他慢慢松開我。

看到我們的接觸，江月眼中閃過一抹陰沉。

但她很快換上那副天真無邪的笑，搖晃著君離的手撒嬌。

“好了阿離，她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，怎么配讓你生氣？”

“咱們還是趕緊去向皇上求賜婚的圣旨吧?！?/p>

君離看了我許久，聽到江月的話才反應過來。

他迅速收回視線。

“好。”

然后大步走出去。

這座宮殿里只剩下我和江月。

“你是東宮的奴婢，你知道阿離近日為什么這么開心嗎？”

她撫摸著小腹，沖我挑釁一笑。

“我有喜了。”

我渾身血液一瞬間冰冷。

前世一年后的事情，竟然現(xiàn)在就發(fā)生了。

見我如此失魂落魄。

江月不屑冷笑，得意洋洋地去追君離了。

4

我謝完恩回東宮，君離破天荒地親自下廚，做了一大桌子菜。

“蕓娘，這些都是你愛吃的，我想和你說些話。”

他聲音出奇的溫柔，仿佛又回到了他在我家養(yǎng)傷的時候。

這時，他看到了床前打包好的行李，疑惑地問。

“你要出去嗎？”

我面不改色地撒謊。

“江小姐喜歡吃我做的糕點，我準備去購買食材。”

明天我就要離開京城了，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差錯。

“你們能和睦相處，孤就放心了?！?/p>

君離松了一口氣。

他從懷里取出一根玉簪，上面鑲嵌著價值連城的血玉，做工卻有些粗糙。

能看出來，這是他親手雕刻的。

我的胸口還是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，他和江月真的要大婚了。

“喜歡嗎？”

君離滿眼期待。

我慢慢點頭。

他看起來很高興，在我驚訝的目光中，把玉簪插在我的發(fā)間。

“蕓娘，孤這些天太忙了，心情不好，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，你別在意?！?/p>

我淡淡點頭：“沒事，民女能理解。”

見我這樣生分，君離眼中閃過落寞，但很快又笑了。

“蕓娘，明日是吉日，你不必去采購食材，先把咱們的喜事辦了吧。”

“你不配為妻，但當個妾還是可以的。明日孤準備辦幾桌酒席，慶祝慶祝！”

我想起了一個時辰前江月的來信。

【明日的宴席中，阿離安排了刺客趁亂刺殺你。阿離是高高在上的太子，你一個妓女，仗著救命之恩，日日往他身上貼，他怕名譽受損，就只能讓你徹底消失了......】

我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，也沒有必要追究，反正我馬上就要走了。

忽然，外面?zhèn)鱽硪宦暸陧憽?/p>

離別之前，能聽到他的道歉，也沒有遺憾了。

既然計劃有變，那一切都是天意。

察覺到我的走神，君臨不滿，伸手將我擁入懷中。

我卻看到他指尖上鮮紅的口脂，我甚至可以想象，他親手幫江月梳妝時，兩人有多甜蜜。

胸口傳來一陣不適，我惡心壞了，下意識推開他。

他眼中劃過一抹受傷：“蕓娘，你還是生我的氣了?！?/p>

我深吸一口氣，重新微微一笑。

“怎么會呢？民女只是想去秀房取些布料，親手縫制明日的嫁衣?！?/p>

君離這才放心。

想想也是，我愛他如命，怎么會抗拒他呢？

他看我的眼神帶上了幾分溫柔：“原來是這樣。那你快去吧，今晚孤陪你一起縫?！?/p>

我點點頭，快步走出去。

君離，真的該說再見了。

我翻墻跳出東宮，隨手將他送我的簪子扔在地上。

充滿喜悅的對車夫說：“咱們快走吧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