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雪霜踩著高跟鞋走進(jìn)來，裙擺掃過潮濕的地面，在寂靜中發(fā)出沙沙的聲響。

"眠眠，你知道'永生坊'嗎？"

楚尋眠猛地抬頭，瞳孔驟縮。

任雪霜笑了，紅唇如血："昨天我去城郊散步，不小心......打翻了一盞油燈。"她歪著頭，故作天真，"哎呀，那地方燒得可真快，聽說里面還存著幾盒骨灰呢——"

楚尋眠的呼吸停滯了一瞬。

下一秒，她如野獸般撲了上去，一把攥住任雪霜的頭發(fā)，狠狠撞向鐵門！

"開門！"她嘶吼著，指甲深深掐進(jìn)任雪霜的頭皮，"否則我現(xiàn)在就弄死你！"

任雪霜痛得尖叫，卻仍在笑："你......你爸媽的骨灰......已經(jīng)化成灰啦......"

當(dāng)楚尋眠跌跌撞撞沖進(jìn)永生坊時，只剩一片焦黑的斷壁殘?jiān)?/p>

她跪在滾燙的灰燼里，十指扒開還在冒煙的木板。鋒利的木刺扎進(jìn)指縫，鮮血混著黑灰黏在傷口上，她卻感覺不到疼。

"爸......媽......"

喉嚨里擠出的聲音不像人聲，倒像瀕死小獸的嗚咽。她翻遍每一寸焦土，甚至吞進(jìn)了幾口混著骨灰的塵埃。有火星復(fù)燃，燙穿她的褲管，在膝蓋上烙出新的傷痕。

突然，她在墻角發(fā)現(xiàn)半塊沒燒完的照片——那是全家福上父親的笑臉。

楚尋眠死死攥著照片殘片，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。

"眠眠！"

周煜衡帶人趕來時，楚尋眠跪在廢墟中央，懷里抱著焦黑的骨灰盒殘骸，臉上全是黑灰，只有被淚水沖出的兩道慘白痕跡。

而她的手指......已經(jīng)血肉模糊，指甲外翻，卻仍機(jī)械地扒著地面。

"夠了！"他上前拽她，"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！"

楚尋眠抬頭看他，眼底的光一點(diǎn)點(diǎn)熄滅："鬧？"

"雪霜不是故意的。"周煜衡放軟語氣，"最近周家股票漲停都是因?yàn)樗銊e......"

"周煜衡。"她輕聲打斷，"你還記得我爸媽是怎么死的嗎？"

他僵住了。

"他們是為了給我買生日蛋糕。"她笑著流淚，"車禍時，媽媽把我護(hù)在身下，她的血......"手指撫過照片，"就是這樣的溫度。"

周夫人突然尖聲插話："燒了正好！那破作坊克我們周家多少年了？要我說，連她爸媽的骨灰都是晦氣東西！"

暴雨毫無預(yù)兆地傾盆而下。

楚尋眠在雨幕中站起身，突然大笑起來。她笑得那么用力，以至于嗆出血沫。

"好......真好......"她抹了把臉，將照片殘片按在心口，"周煜衡，我們兩清了。"

周煜衡心里驀地發(fā)慌，他把楚尋眠打橫抱回周家去找私人醫(yī)生，一刻也不肯松手。

楚尋眠安靜地坐在周家客房里，任由醫(yī)生包扎她血肉模糊的手指。紗布纏了一層又一層，卻裹不住心里潰爛的傷口。

"眠眠，"周煜衡坐在床邊，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和，"雪霜已經(jīng)知道錯了，她愿意補(bǔ)償你。"

楚尋眠看著窗外，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淚痕。

"嗯。"她輕聲應(yīng)道。

周煜衡眼睛一亮，急忙握住她沒受傷的那只手："我就知道你會理解。明天我陪你去選新的骨灰盒，再請高僧超度叔叔阿姨好嗎......"

"好。"她轉(zhuǎn)過頭，對他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。

這個笑容讓周煜衡如釋重負(fù)。

他沒注意到，楚尋眠眼底最后一絲光已經(jīng)熄滅了。

周煜衡剛要攬著楚尋眠的肩膀往回走。

“周總，海外分部出事了！”助理的聲音急促，“M國的合作方臨時變卦，要求您親自到場談判，否則就終止合約！”

周煜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，他攥緊楚尋眠的肩膀呼吸急促。

楚尋眠看清了周煜衡眼底的懷疑，他終究還是懷疑了她的命格導(dǎo)致了合作方的變卦。

她的心麻木得不能再痛，強(qiáng)行扯出一抹笑。

“你去吧，我在家里等你?！?/p>

周煜衡倉促在她的額頭一吻，連忙吩咐助理：“訂最早的航班。”

掛斷電話，他轉(zhuǎn)身下樓，正好撞見周夫人和任雪霜。

“煜衡，聽說你要出國？”周夫人笑意盈盈地拉住他的手，“正好，雪霜一直想去M國看看，你帶她一起去吧。”

任雪霜站在一旁，眉眼低垂，看著楚尋眠落魄的背影，唇角卻微微上揚(yáng)：“如果不方便的話，我可以不去的......”

周煜衡眉頭緊皺，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合作方的訴求，根本沒心思應(yīng)付這些。

可周夫人卻不依不饒：“雪霜的‘福星’命格能幫你逢兇化吉，帶上她，合作一定能成！”

她的眼角瞥了一眼角落的楚尋眠。

他沉默片刻，最終冷聲道：“隨便。”

他轉(zhuǎn)頭盯著周夫人，語氣森冷：“眠眠身體還沒好，別讓人打擾她。如果她少一根頭發(fā)——”他頓了頓，眼底閃過一絲狠厲，“您知道后果?！?/p>

周夫人笑容僵了一瞬，很快又恢復(fù)自然：“放心，我會好好‘照顧’她的?！?/p>

她嘴上答應(yīng)得痛快，心里卻冷笑連連。

早在周煜衡回國前，她就聯(lián)系好了城郊的靜心庵——那是個專門“收留”豪門棄婦的地方，進(jìn)去了就別想再出來。只要把楚尋眠這個災(zāi)星送走，周家的運(yùn)勢一定能重回巔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