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醫(yī)草草為舒愿包扎了腿傷，便命人將她送回了冷宮。

傷口沒有好好處理，在寒冷的冬日里隱隱作痛，可舒愿卻仿佛感覺不到。

她靠在冰冷的墻邊，腦海中，全是舒存意最后那個意味深長的口型——

還沒有完呢。

她知道，舒存意不會就此罷休。

果然，幾日后，一名宮女趾高氣揚(yáng)地推開冷宮的門，尖聲道：

“舒小姐邀您一同去護(hù)城河賞雪景，即刻動身?！?/p>

舒愿緩緩抬眸，沉默片刻，終究還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。

她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余地。

護(hù)城河上，一艘精致的畫舫靜靜停泊。

舒愿被帶上船時，舒存意正倚在欄桿邊，手里捧著一盞熱茶。

見她來了，笑意盈盈地迎上來。

“姐姐腿傷可好些了？”她故作關(guān)切地問道，伸手想要攙扶舒愿。

舒愿避開她的手，冷淡道：“不必這幅假惺惺的樣子，你有話，直說便是了?！?/p>

舒存意也不惱，反而掩唇輕笑，湊近她耳邊，低聲道：

“姐姐難道不好奇，為什么聞人晦會知道你是作者？為什么我會有那本書嗎？”

舒愿指尖微微一動，抬眸看向她。

——那本書，本來就是她貼身保存的，當(dāng)日怎會出現(xiàn)在他二人手上？

“因?yàn)榘　笔娲嬉饧t唇輕啟，輕慢道：

“可能你還不知道，我曾經(jīng)嘗試過殺死你?！?/p>

舒愿瞳孔驟縮。

“可是沒想到，你果然是個怪胎，明明都已經(jīng)沒了呼吸，可是第二天，你卻還活著?！笔娲嬉庑σ飧?。

“我又害怕，又覺得奇怪，便找了個道士查你，結(jié)果發(fā)現(xiàn)——”

“原來，你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。”

舒愿心頭一震，手指不自覺地攥緊衣袖。

“后來，我趁你不在時，潛進(jìn)你的寢居，在暗格里找到了這本書。”舒存意歪著頭，笑得天真無邪。

“姐姐，你藏得可真深啊……要不是我敏銳，可能還真就讓你糊弄過去了?！?/p>

舒愿終于明白了。

——難怪書丟了不久后，聞人晦就突然消失了。

原來，他是知道了真相。

“是我?guī)退x開的哦?！笔娲嬉庹Ａ苏Ｑ?，輕輕笑了一下，語氣得意。

“這些年，是我一直陪在他身邊，看著他一點(diǎn)點(diǎn)變成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……”

“我陪著他，走到了今天這一步，往后，也應(yīng)當(dāng)是我陪他一起，俯瞰這天下?！?/p>

舒愿胸口一陣刺痛，還未等她開口，舒存意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，猛地往后一仰——

“?。　?/p>

一聲驚呼，舒存意整個人向后倒去，眼看就要跌入冰冷的河水中！

舒愿愕然，下意識想要拉住她。

可下一秒，一道黑影如疾風(fēng)般掠過。

聞人晦飛身而來，一把攬住舒存意的腰，將她穩(wěn)穩(wěn)帶回船上。

“姐姐……你為什么要推我？”舒存意縮在聞人晦懷里，眼眶瞬間紅了，聲音顫抖，“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說說話……”

舒愿張了張嘴，想要解釋，可聞人晦的眼神已經(jīng)冷得刺骨。

“舒愿。”他聲音低沉，帶著壓抑的怒意，“你還是一點(diǎn)都沒有改！你怎么這么惡毒？”

“不是我——”

可聞人晦絲毫不聽她的反駁。

“你既然這么喜歡害別人，今天，就給我好好待在河里反省一下！”

話音未落，聞人晦一把扣住舒愿的肩膀，猛地將她推下船！

“噗通——！”

冰冷的河水瞬間淹沒頭頂，刺骨的寒意，如千萬根鋼針一般，狠狠扎進(jìn)她皮膚中。

舒愿拼命掙扎，可厚重的冬衣吸飽了水，像鉛塊一般拖著她下沉。

她嗆了好幾口水，視線模糊間，看到聞人晦和舒存意站在船邊，冷漠地俯視著她。

“陛、陛下！”突然，一名宮女驚叫出聲，“水……水怎么變紅了！”

聞人晦眉頭一皺，低頭看去——

原本清澈的河面，竟?jié)u漸暈開一片刺目的猩紅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