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醒來時，刺鼻的消毒水味灌入鼻腔。

我猛地抓住護士的手，聲音嘶啞。

“我兒子呢？他在哪？”

護士眼神躲閃，輕輕搖了搖頭。

“送來的太晚了......”

“孩子身上全是傷，生前不知道遭了多少罪......”

我眼前一黑，雙腿一軟，差點栽倒在地。

那些畫面像尖刀般扎進腦海。

為了給程婉婉拿下海洋之心項鏈，周承峻失手將水果刀捅進星星肩膀。

為了幫程婉婉兒子購買最新款玩具，裝作不經(jīng)意在星星床上放置圖釘。

直到現(xiàn)在我才反應(yīng)過來。

周承峻從始至終都在利用星星來滿足他的私欲！

我抱著骨灰盒，渾渾噩噩回到家中。

眼前的景象讓我血液凝固。

程婉婉穿著我的真絲睡衣，而周承峻正用銀匙挖著冰鎮(zhèn)西瓜，親昵地喂進她嘴里。

她那只金毛犬活蹦亂跳地蹭著周成駿的褲腿。

她兒子騎在星星最愛的玩具車上，發(fā)出歡快的笑聲。

“你怎么回來了？”

周承峻皺眉。

而程婉婉看見我，不慌不忙朝我走來，唇角揚起一抹甜美的笑。

“蘇晴姐，謝謝你啊，要不是有你的好運加持，我真害怕我的狗絕育手術(shù)會出什么意外?！?/p>

她聲音輕快，卻一寸寸剮進我的耳膜。

我凄涼一笑，原來...只是個小小的絕育手術(shù)啊。

她腳邊的金毛興奮地蹭著她的腿，尾巴搖得歡快。

而我懷里的骨灰盒冰冷刺骨。

那里面，是我再也無法擁抱的兒子。

“這段時間，婉婉會在這里住幾天......”

“隨便?！?/p>

我打斷他，不想聽那些早已準(zhǔn)備好的解釋。

星星離開后的二十四小時里，我滴水未進，粒米未沾。

此刻，我只想安靜地待著，哪怕只有一分鐘。

“需要我給你們騰出臥室嗎？”

我的聲音很輕，卻冷得像冰。

他明顯怔住，似乎沒料到我會這樣回應(yīng)。

半晌，他才反應(yīng)過來，眉頭緊皺，語氣里帶著壓抑的怒意。

“你這是什么話？婉婉只是暫住兩天，這里是我們家，給外人騰什么地方？”

我點點頭，沒再說話。

將骨灰盒放進星星書桌里。

又轉(zhuǎn)身走向臥室。

門關(guān)上的瞬間，程婉婉低低的啜泣聲和周承峻溫柔的安慰被徹底隔絕在外。

“壞老太婆！滾出去！這房子是我的！你憑什么睡我爸爸媽媽的房間？！”

尖銳的童音刺進耳膜。

我頭痛欲裂，勉強睜開眼。

一道黑影猛地砸來！

“砰！”

額頭傳來劇痛，溫?zé)岬囊后w順著臉頰滑下。

染血的剪刀“咣當(dāng)”一聲落地。

面前的小男孩抱著手臂，臉上沒有絲毫愧疚，只有惡作劇得逞的興奮。

“醒了？正好！快去把隔壁房間收拾干凈，我家狗狗剛才在里面尿了！”

他揚起下巴，趾高氣昂，“從今天起，你就是我家的保姆！”

我瞳孔驟縮，聲音發(fā)顫。

“......你說什么？”

可下一秒，濃重的腥臊味撲面而來。

連額頭傷勢都來不及處理，我踉蹌著沖進隔壁房間。

滿地污穢，被撕碎的枕頭棉絮和小熊玩偶飄在半空。

書桌抽屜也不知何時被扒開了。

骨灰灑落一地，被狗尿洇濕，混成渾濁的泥濘。

那一瞬間，理智的弦徹底崩斷。

我抓起門邊的拖把，朝著那只還在吠叫的金毛狠狠掄去！

程婉婉哭聲隨之沖進房間。

她抽噎著擋在金毛前面。

“姐姐，你要是不滿意我住這兒，直接和我說啊，為什么把怒氣撒到一個寵物身上？”

周承峻一把攥住我舉起的手腕。

“瘋夠了沒有？”

瞥到我額頭上的血跡，他一頓。

“你額頭怎么了？”

我甩開他，拒絕他虛偽的關(guān)心，指著滿地狼藉。

“我瘋？你看清楚！星星的枕頭、他的小熊、還有——”

我的聲音突然卡在喉嚨里。

骨灰混著尿液在地板上蜿蜒。

婉婉紅著眼圈辯解。

“狗狗又不懂這些...它怎么知道要去衛(wèi)生間?！?/p>

到底是不知道，還是她故意而之，顯而易見。

可偏偏有人眼瞎。

周承峻煩躁地扯開領(lǐng)帶。

“保姆呢！還不快拿醫(yī)藥箱過來！”

看了一眼滿是狼藉的房間，又皺了皺眉。

“至于這個房間，找保潔來處理就行了，狗又不懂事，你發(fā)這么大火給誰看？”

“星星肯定也不會介意?！?/p>

這時候，他才想起自己已經(jīng)好久沒見到兒子。

“星星呢？”

他的聲音里突然帶上了一絲不確定，“這小子...該不會還在跟我賭氣吧？”

“看看你慣的兒子！人小氣性倒大的很！”

“告訴他，今天不回家，以后也別再回來了！”

我冷笑。

“放心，你這輩子都見不到星星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