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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可扇了好一會,身上那股子熱潮也沒疏解半分,目光又不覺看向那抹倩影。
她閉著眼,半掩在長發(fā)下的雪白耳垂粉嫩可愛。
江枕鴻手中的扇子搖的愈發(fā)用力。
窗外又是幾聲鳥啼,夜風(fēng)穿過半開的綾窗扇,撫動著紗帳,枕畔的玫瑰磬香與窗外的玉蘭香揉成繾綣的絲線,似有若無地纏上江枕鴻的心間。
他垂在身側(cè)的手指緊了又緊,抬腳走到床前。
本是想開口問她要床軟被,卻見她忽然睜開了眼睛。
又那杏眸中水霧彌漫,眼尾泛著一片淡粉色。紅唇微張著輕喘。
江枕鴻呼吸一緊,下一刻就伸手搭上她的額頭。
他以為她是發(fā)燒了!
卻不曾想,觸碰的一瞬間,竟有一聲低吟自她的唇間泄出來。
二人都驚了下!
她臉色迅速躥紅,蝶羽般睫毛連連顫動,又忽地閉著眼睛不敢看他。
江枕鴻見此,只覺身上那股燥熱,越發(fā)難忍。
腦海里忽然浮現(xiàn),那些只在夢里讓他羞恥的香艷畫面。
屋外,春枝望著天上的圓月,暗自祈禱。
卻突然見管家急急跑來,貼著門喊:“二爺,司禮監(jiān)掌事急傳,命您速速去瓊?cè)A殿。”
春枝鼓起腮幫子,怒視管家,就差氣的跺腳了。
片刻,屋里傳來腳步聲,江枕鴻打開門,如玉的臉龐還帶著抹不自然的紅。
春枝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,猛地跺了幾下腳,又扭頭進(jìn)屋。
繞過屏風(fēng),見床帳里隱隱約約透出盛嫵半臥的身影。
輕聲安慰:“小姐,這次不成,下月初一,準(zhǔn)能成?!?/p>
盛嫵聽得朦朧。此刻,她滿腦子都是江枕鴻臨走時那個吻,咬上下唇,那里好似還殘留著他的氣息。臉又燒了起來。
春枝走到南窗下,推開半扇窗。
夜風(fēng)吹進(jìn)來,絲絲涼意讓盛嫵身上的燥熱散去了些許。
杏眸流轉(zhuǎn)間,她忽然看見春枝更換了香片。又將那未盡的香片偷偷藏進(jìn)袖子里。
方才翹起的嘴角驟然一壓。
盛嫵瞬間明白,身體為何莫名燥熱了。
二爺那樣的聰明的人,只怕出了屋子,也能猜到。他會怎么看自己,這般想著,盛嫵落寞的眼底泛起幾分難堪來。
一夜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,清早起來,人還有些無精打采。
用過早膳,沒見江枕鴻回來,盛嫵不放心,便打發(fā)人去大房打聽。
還沒等來回話,永昌侯府來了人,請她回去。
按說她早該回盛家拜見父親,可她打心里不想回去。
她至今都記得和離那日,自己發(fā)著高燒,走路都打晃。
回到侯府,父親一句都不問她的委屈,上來就狠狠甩了她兩巴掌。
怒斥她回來做什么,還不如死在半道上。
那一晚,她跪坐在母親的靈牌前,哭了許久。
過后大抵是想明白了,父親不愛母親,所以連帶著不喜歡她。
幸好她比母親勇敢,逃離了不愛自己的男子,更慶幸為女兒尋了一位好父親。
她曾經(jīng)受過的苦楚,不會重演在女兒身上。
思緒回籠,耳邊傳來春枝的聲音:“小姐,奴婢已將棠姐兒送去了壽春院,咱們早去早回。”
盛嫵點(diǎn)頭,隨后出了芳婷院,于午時前到了永昌侯府。
進(jìn)了門,無人迎接,只一名小廝告訴她,侯爺和夫人在文春院。
對于盛家的冷待,她習(xí)以為常。
主仆二人進(jìn)了文春院的正廳。
尋常人家少見的玻璃,這里卻是整塊整塊的嵌做窗扇,透明如琉璃,一室明亮。
盛嫵欠身行禮:“拜見父親,母親。”
永昌侯端坐在主位,緊抿著唇。
他長相偏冷,這會兒看著六年未見的女兒,眼中沒什么溫情。
倒是一旁的侯夫人呂氏出聲:“坐吧!”
待人坐下,呂氏抿了口茶,掀起眼皮,瞥了她一眼:“六年未見,阿嫵光彩照人,想來在江家過的極好,倒叫我們白擔(dān)心了。”
“只是,回了京卻遲遲不來拜見你父親,多少有點(diǎn)叫人寒心。”
盛嫵抬眸:“難得母親還惦念著我,記得去梅城時,您說過,是死是活,都別回侯府?dāng)_人清凈?!?/p>
“阿嫵以為,您的意思便是父親的意思,是以不敢來打攪你們的生活。”
聽了這話,侯夫人看向永昌侯,嬌嗔:“侯爺,難怪人家都說繼母難做?!?/p>
眼神瞥向盛嫵,輕笑:“那會兒是怕你再像上回似的,一個不如意就鬧和離。我若不跟你說狠話,你哪能收心把日子過好。你倒是怪上我了!”
幾句輕描淡寫,便把錯推到別人的身上。
盛嫵心中冷笑!
“照你這么說,我如今過得好是你的功勞了。”
又道:“可若是過的不好,那當(dāng)真要生死由命,死了也不能給你們添麻煩?!?/p>
話音未落,永昌侯便厲聲道:“你還有臉說這話,若不是你一意孤行,不聽家里人的話,非要和離。這皇后之位怎會旁落沈家?!?/p>
“父親難道忘了,女兒剛及笄,你就要我嫁給高丞相家的紈绔兒子。我若是聽話,這會兒只怕已成一捧黃土了?!?/p>
高丞相的長子不僅性格暴虐,更是個色中餓鬼。他院里的女子,大都是哭著進(jìn),橫著出。
京中好人家的女兒,都不敢與他結(jié)親。
偏父親受呂氏的枕邊風(fēng)蠱惑,一心要將自己嫁過去給兒子鋪路。
她沒辦法只能進(jìn)宮求太后賜婚。先帝統(tǒng)共五個兒子,死了三個。太子登基后一直無子,太后那時很忌憚司燁。
讓她嫁給司燁,更多的是試探他。
然,永昌侯卻不這么想,他覺得自己如今在朝堂上處處被打壓,歸根結(jié)底都是因?yàn)槭钞?dāng)年損了新帝的顏面。
又聽她這般反駁,怒上心頭,當(dāng)即抄起茶盞。
“嘭~”
瓷盞碎裂在她的腳邊,濺出的茶湯灑在藕色繡花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