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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
“高人留步!高人!”
那攤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連滾帶爬地湊過來,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黃紙,上面用朱砂畫著一些扭曲的符號。
“高人,這是小的偶然得來的一張‘避煞符’,據(jù)說是有點用處的,您......您若不嫌棄......”
我瞥了一眼那黃符,上面的符文粗劣不堪,朱砂也帶著一股腥氣,顯然也是個不入流的假貨。
不過,看他嚇得魂不附體,倒也不像是裝的。
“也罷?!蔽疑焓纸舆^那張黃符,隨手揣進兜里。
對他而言,這或許是他此刻能拿出的最有“價值”的東西了。
“多謝高人!多謝高人!”攤主如蒙大赦,連連叩首。
我沒再多言,徑直朝著亂葬崗深處走去。
身后,那攤主癱坐在地,看著我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,許久才回過神來,只覺得渾身虛脫,仿佛剛從鬼門關(guān)前走了一遭。
他再也不敢在此地停留,手忙腳亂地收拾起殘破的攤位,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讓他心驚膽寒的是非之地。
而我,在踏入亂葬崗的范圍后,明顯感覺到周遭的陰氣陡然濃郁了數(shù)倍。
鎖骨處的尸斑,也開始隱隱作痛,仿佛在回應這片土地的召喚。
“土龍幫......你們到底在這里圖謀什么?”我握緊了口袋里的土龍令和那枚錦囊,眼神變得銳利起來。
亂葬崗內(nèi),墓碑林立,荒草萋萋。
夜風吹過,發(fā)出嗚嗚咽咽的聲響,如同無數(shù)鬼魂在低泣。
我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在墳冢間穿行,憑借《陰冊》中記載的望氣之術(shù),以及自身對陰氣的敏感,搜尋著土龍幫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。
這里陰氣太重,各種氣息混雜在一起,干擾極大。
我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,除了感覺到尸斑的刺痛愈發(fā)頻繁之外,并無太多實質(zhì)性的發(fā)現(xiàn)。
“難道鬼眼通給的消息有誤?”我心中泛起一絲焦躁。
現(xiàn)在時間對我而言,太過寶貴。
就在我準備換個方向搜尋時,耳邊隱約傳來一陣壓抑的、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呻吟聲。
聲音很輕,夾雜在風聲與草木搖曳聲中,若非我此時五感比常人敏銳,幾乎難以察覺。
我心中一動,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,撥開半人高的荒草,慢慢靠近。
在一片相對空曠的洼地旁,斜倚著一座已經(jīng)塌陷了一半的孤墳。
呻吟聲,正是從那孤墳后面?zhèn)鱽淼摹?/p>
我繞過墳頭,只見一個人蜷縮在地上,身體不住地顫抖,口中發(fā)出痛苦的呻吟。
他衣著華貴,雖然此刻沾滿了泥土和草屑,但從料子和款式來看,絕非普通人家。
看他年紀約莫五十上下,面色蠟黃,嘴唇干裂,雙眼緊閉,眉頭痛苦地糾結(jié)在一起。
更讓我心驚的是,我能清晰地感覺到,一股濃郁的陰邪死氣,正盤踞在他體內(nèi),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。
這種氣息,與我鎖骨處的尸斑散發(fā)出的死氣有幾分相似,但更加駁雜,也更加狂暴。
“這位先生,你怎么樣?”我蹲下身,輕聲問道。
那人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,艱難地睜開眼睛,渾濁的目光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。
他張了張嘴,似乎想說什么,卻只發(fā)出一陣嗬嗬的喘息聲。
我見他情況危急,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。
入手冰涼,脈象沉細而紊亂,體內(nèi)生機如風中殘燭。
“陰毒攻心,再不施救,恐怕?lián)尾贿^今晚?!蔽倚闹邪档馈?/p>
我從懷里摸出鬼眼通老婆婆贈送的錦囊,倒出一枚“清心丸”,塞入他的口中。
藥丸入口即化,一股清涼的藥氣順著他的喉嚨滑下。
過了片刻,那人原本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緩了一些,緊皺的眉頭也略微舒展。
他再次睜開眼睛,目光比之前清明了少許。
“水......水......”他聲音嘶啞,如同破鑼。
這荒郊野嶺,哪里有水?
我略一思忖,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水囊里倒出少許清水,小心地喂他喝下。
幾口清水下肚,他精神又好了一些。
“多......多謝......小兄弟......”他喘息著說道,眼神中帶著一絲感激。
“先生不必客氣。你怎么會一個人在這里?”我問道。
提及此事,那人臉上頓時露出了悲憤與恐懼交織的神情。
他掙扎著想坐起來,卻力不從心。
“是......是土龍幫!是土龍幫那群天殺的畜生!”他咬牙切齒,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利起來。
“他們......他們騙光了我的家產(chǎn)......還要害我的性命!”
“土龍幫?”我心中一震,沒想到竟在這里遇到了與土龍幫有關(guān)的人。
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。
“先生,你慢慢說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,以免刺激到他。
那人緩了口氣,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將事情的經(jīng)過講了出來。
原來,此人姓趙,名淵,是城中一個頗有名氣的富商。
半月前,他偶然結(jié)識了幾個自稱是古董商人的人。
那些人向他展示了幾件據(jù)說是從古墓中出土的稀世珍寶,并暗示他,若是有意投資,便可參與一次“大買賣”,利潤豐厚。
趙淵一生愛財,尤其對這些古董字畫頗有研究,但終究是半吊子水平,哪里是那些專業(yè)騙子的對手。
他被那幾件“珍寶”和天花亂墜的許諾迷了心竅,先后投入了大量錢財。
起初,對方還象征性地分了他一些“紅利”,讓他越發(fā)深信不疑。
直到三天前,對方告訴他,在城西亂葬崗發(fā)現(xiàn)了一處大墓,里面藏有無數(shù)奇珍異寶,慫恿他將所有身家都押進去,干一票大的。
趙淵當時已經(jīng)被貪婪沖昏了頭腦,不顧家人勸阻,孤注一擲,將所有積蓄,甚至連祖宅都抵押了出去,湊了一大筆錢交給了那些人。
結(jié)果可想而知,那些人拿到錢后,便露出了猙獰面目。
他們不僅卷走了趙淵所有的錢財,還將他擄到這亂葬崗,似乎是想殺人滅口。
“他們......他們說我撞破了他們的好事,留我不得......”趙淵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。
“其中一個......一個穿著黑袍,臉上戴著青面獠牙面具的妖人,往我身上打了一道黑氣......然后我就感覺渾身發(fā)冷,五臟六腑像是被無數(shù)蟲子啃噬一樣疼痛......”
黑袍、青面獠牙面具、打出黑氣......我心中猛地一跳!
這描述,與當初在義莊襲擊我,給我下扎小人的那個邪師,何其相似!
“難道土龍幫和那個邪師,本就是一伙的?”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閃過。
“后來呢?”我追問道。
“后來......我拼死反抗,趁他們不備,滾下了這個土坡,他們以為我死了,便沒有再追......”
“我在這里躺了快一天一夜了......原以為必死無疑......”
“沒想到......遇到了小兄弟你......”趙淵說著,眼中涌出了淚水,那是劫后余生的慶幸,也是傾家蕩產(chǎn)的悲愴。
“那群天殺的土龍幫!我趙淵與你們不共戴天!”他捶打著地面,聲音凄厲。
我看著他痛苦的模樣,心中也是百感交集。
這土龍幫行事如此狠毒,不僅騙人錢財,還要害人性命,手段與邪師如出一轍。
“先生,你身上的陰毒,十分兇險。若不及時驅(qū)除,恐怕......”我沒有把話說完,但意思已經(jīng)很明顯。
趙淵慘然一笑:“我知道我能感覺到......”
“我的身子越來越冷......那些天殺的,他們不僅要我的錢,還要我的命啊......我好恨!”
“恨我自己貪心不足,也恨那些畜生歹毒!”
他突然抓住我的手,眼中爆發(fā)出強烈的求生欲望:“小兄弟......你......你既然能看出我身上的問題,一定有辦法救我,對不對?”
“求求你,救救我!只要你能救我,我......我還有一些私藏的珍玩,都可以給你!”
“不,我把我剩下的所有都給你!”
我看著他期盼的眼神,心中有些猶豫。
救他,意味著要耗費我的精力,甚至可能要動用那珍貴的清心丸。
我自己的麻煩還沒解決,尸斑的威脅如影隨形。
但轉(zhuǎn)念一想,這趙淵是土龍幫的受害者,或許從他這里,能得到更多關(guān)于土龍幫和那個邪師的線索。
而且,見死不救,也不是我的行事風格。
鬼眼通老婆婆贈我清心丸,也是一份善緣,若她起初不曾贈與我,我又當如何呢?
“先生,我可以試試。”我沉吟片刻,開口說道。
“但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,你體內(nèi)的陰毒已經(jīng)深入臟腑,十分棘手?!?/p>
“只要有一線希望,我都愿意嘗試!”趙淵激動地說道。
“小兄弟,大恩不言謝!若能僥幸活命,我趙淵定當重報!”
“報答之事,以后再說。”我擺了擺手。
“你先平心靜氣,不要胡思亂想。我要為你驅(qū)毒,過程可能會有些痛苦,你要忍耐住。”
“我明白!我能忍住!”趙淵連連點頭。
我讓他平躺在地上,深吸一口氣,開始調(diào)動體內(nèi)的微弱陽氣。
這陰毒與我身上的尸斑同源,卻又有所不同。
尸斑是死氣凝聚,緩慢侵蝕;
而這陰毒,則更像是活物,帶著強烈的怨念和破壞性。
“看來,要驅(qū)除這陰毒,免不了要付出一些代價了?!蔽野底韵氲?,同時將手掌貼在了趙淵的胸口。
一股冰寒刺骨的感覺,立刻從他體內(nèi)反噬而來,讓我精神一振。
這陰毒,比我想象的還要霸道。
鎖骨處的尸斑,似乎也感應到了這股同源而異質(zhì)的邪氣,開始不安分地跳動起來,刺痛感一波波襲來,仿佛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閑事。
我咬了咬牙,眼神堅定,既然決定出手,便不能半途而廢。
“土龍幫,邪師......我倒要看看,你們究竟是什么來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