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慕蹙了蹙眉，目光掃過床榻上昏迷的沐梔語，不耐道：“可以?！?/p>

老太醫(yī)立馬遞上銀刀。

沐笙歌接過，深吸一口氣，將刀尖對準(zhǔn)心口。

鋒利的刀刃刺入肌膚時，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發(fā)黑。

她死死咬住下唇，硬是將痛呼聲咽了回去。

鮮血順著銀刀流入玉碗，一滴，兩滴……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恍惚間，她聽見太醫(yī)欣喜的聲音：“大小姐醒了！”

祁慕立刻撲到床前，將沐梔語緊緊摟在懷中，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：“梔語，你終于醒了……”

與此同時，沐笙歌也踉蹌著起身，用盡最后的力氣，咬破指尖，在雪白的絹帕上寫下：

“祁慕允諾沐笙歌婚嫁自由，日后不以任何方式糾纏或為難其夫君?！?/p>

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，鮮血在絹帕上暈開，如同她破碎的心。

“我的條件便是，請殿下……在此蓋印……”她顫抖著手將血書遞過去。

祁慕滿心滿眼都是剛醒來的沐梔語，看都沒看就取出印章蓋了上去。

“滿意了？”

沐笙歌虛弱地攥著那封血書，看著上面鮮紅的印章，忽然笑出了淚。

是，滿意了。

一切，終于都結(jié)束了。

養(yǎng)傷的這些天，沐笙歌一直閉門不出。

府內(nèi)日日熱鬧，都在為沐梔語入東宮做準(zhǔn)備，而她只是靜靜地坐在窗前，看著院中那株梨樹，花瓣早已落盡。

“姑娘，該梳妝了?！鼻嗵壹t著眼眶進(jìn)來，手里捧著大紅的嫁衣。

沐笙歌這才恍然，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，也是沐梔語嫁入東宮的日子。

府中張燈結(jié)彩，都是為了嫡女的大婚，而她這個庶女遠(yuǎn)嫁邊關(guān)，不過是從側(cè)門抬出去罷了，無人知曉。

“聽說太子殿下親自帶著十里紅妝來迎親呢?！鼻嗵乙贿厼樗犷^，一邊小聲道，“全城的姑娘都羨慕著大小姐……”

沐笙歌只是靜靜的聽著，心中竟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。

她知道，自己已經(jīng)徹底放下了祁慕。

剛要換上嫁衣，外面突然一陣鼓樂齊鳴，鞭炮震天。

“是殿下來迎親了！”小丫鬟興奮地跑進(jìn)來，“二小姐，按照慣例，太子殿下會為府中姐妹送上賀禮，您快出來呀?！?/p>

沐笙歌只能緩步出門。

剛到府門口，就見祁慕一身大紅喜服，俊美如謫仙，正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而來，他嘴角含笑，眉梢眼角都是迎娶心上人的歡喜。

他一一給姐妹們送上賀禮，府中其他姐妹們拆出來都是首飾珠寶，唯獨她的錦盒里，靜靜地躺著一張地契。

城西別院的地契。

沐笙歌指尖微顫，抬眸望去，正對上祁慕淡然的目光。

她忽然想起他那日說過的話：“等孤與梔語成婚后，會另置宅子安置你?！?/p>

唇角勾起一抹苦笑，原來他當(dāng)真要她永世見不得光，

可惜，她早已不是那個任他擺布的癡心人了。

她也不怕日后他得知真相怪罪，畢竟那封蓋著太子印璽的血書就藏在她的袖中，白紙黑字寫著“允諾婚嫁自由”的字樣，是他親手所簽，再不能反悔。

見她只看著那份地契怔怔不說話，祁慕察覺出些許異樣，皺了皺眉，剛要上前，恰在此時，府門內(nèi)傳來一陣喧嘩，沐梔語身著鳳冠霞帔，在眾人簇?fù)硐驴羁疃觥?/p>

他立刻轉(zhuǎn)身，眼中再無他人，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新娘。

沐笙歌靜靜地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，轉(zhuǎn)身回到房中。

燭火搖曳，她將那張地契投入火中，看著它漸漸化為灰燼。

“姑娘，該梳妝了?！鼻嗵壹t著眼眶為她戴上鳳冠。

銅鏡中，一身嫁衣的沐笙歌美得驚心。

她最后望了一眼這座困了她多年的府邸，頭也不回地踏上了遠(yuǎn)赴邊關(guān)的路。

從此山高水長，前塵盡斷。

那個滿心滿眼都是祁慕的沐笙歌，就讓她永遠(yuǎn)留在這個冬日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