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回八零，我決定一腳踹掉裝窮的妻子。

前世，妻子孟含玥國企下崗后。

因為家里沒錢，我放棄了上大學(xué)的機會。

就連兒子的學(xué)費，也是我賣血得來的。

兒子很珍惜上學(xué)的機會，得了肺炎也堅持要去。

他病重時，孟含玥在給白月光的兒子過生日。

我上前質(zhì)問，卻被她的白月光一拳打翻在地。

萬般無奈之下，我只能委身于富婆。

拿著五毛錢趕回家，兒子已經(jīng)只剩一口氣。

可到了醫(yī)院才知道，我靠出賣尊嚴換回的五毛錢，竟是假鈔！

我萬念俱灰，抱著兒子一同墜入冰冷的湖中。

再次睜眼，我回到了兒子病重急需就醫(yī)那天。

我聽到外面?zhèn)鱽磬]遞員的聲音。

“是孟含玥家嗎？這張五萬的匯款單是不是填錯了？”

我這才知道，原來妻子早已是萬元戶，只是把錢都給了白月光齊長林。

1

再睜眼，外面?zhèn)鱽硎煜さ穆曇簟?/p>

“是孟含玥家嗎？這張匯款單有點問題，賬號是不是填錯了？”

我撣了撣發(fā)皺的衣服，迎上去。

接過匯款單，我腦海中嗡地一聲。

突然感覺自己不識字了。

上面【伍萬圓】三個大字，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
她還在毛紡廠上班時，鐵飯碗的工作人人艷羨，可每個月的工資也不過是二十元。

粗粗一算，五萬元，她要不吃不喝干兩百年。

可就在前一秒，我還在為兒子一塊錢的輸液費發(fā)愁。

我強扯出一絲笑意，

“瞧她粗心的，連賬號都填錯了，我這就重新填?！?/p>

郵遞員一臉狐疑，伸長脖頸往我身后張望，

“得本人填才行，她不在家嗎？”

“我是她丈夫，不是一樣嗎？”

我掏出準(zhǔn)備好的賬號信息，

“你看看，這是不是她的筆跡？”

結(jié)婚十幾年，我早已把她的字跡模仿得惟妙惟肖。

就連本人也未必能看出差別。

郵遞員猶疑半天，點點頭，“行吧，你跟我去郵局里重新填一份單子。”

我一筆一劃，在匯款單上填上了我媽的賬號。

再從隔壁銀行取出五百元，急匆匆跑回家。

我一把抱起兒子。

“走，爸爸帶你去醫(yī)院！”

兒子劇烈地咳嗽了幾聲。

臉上現(xiàn)出不自然的潮紅，手卻拼命把我往外推。

“爸爸，我不去，下個學(xué)期的學(xué)費還沒湊夠呢！“

我眼眶一熱，別過頭去抹了抹淚。

“不用怕，爸爸有錢，以后你都會有學(xué)上的?！?/p>

他眼里滿是驚喜，任由我抱起他去了醫(yī)院。

粗粗的針頭扎入血管，他卻一聲不吭。

我付清了所有醫(yī)藥費。

一共一塊五毛八。

上一世就因為沒有這一塊五毛八，我失去了年僅七歲的兒子。

幸好，一切還來得及。

回家的路上，兒子臉色已經(jīng)好了不少。

我一高興，買了塊豬肉回去。

兒子眼睛亮晶晶的，“爸爸，我們家突然發(fā)財了嗎？”

我一怔。

嘴里泛出濃濃的苦澀。

原來對于他來說，能治病，能吃上肉就已經(jīng)是神仙般的生活。

回到家，孟含玥已經(jīng)一臉怒氣地坐在桌旁。

“干什么去了？連飯都不做了？”

我一言不發(fā)，進了廚房。

飯菜端上桌，孟含玥瞥見我手上的燎泡，蹙了蹙眉。

“總是這么毛手毛腳?！?/p>

見我沒接話，她靠過來，身上飄來的香水味嗆得我直皺眉。

“最近家里錢緊，兒子就先別上學(xué)了。”

我心下冷哼。

二十塊的學(xué)費交不起，五萬塊讓齊長林出國深造的錢卻眼睛都不眨。

聞言，兒子騰地站起身，眼里迅速蓄滿淚：

“媽媽，求求你了，讓我去上學(xué)吧，我保證每次都拿第一名行嗎？”

他滿臉哀求，膝蓋半彎，幾乎要跪到地上。

我的心臟倏然揪緊。

兒子成績一直很好，可孟含玥卻毫不在意，將他滿墻的獎狀拿去當(dāng)柴燒。

見兒子跪下，她眼里閃過一絲動容，但只是一秒，朝兒子伸出的手又立馬收回：

“書讀得再好有什么用？將來還不是會下崗？”

“現(xiàn)在就去地里干活，等十歲就進廠打工，比什么都強！”

孟含玥因為自己不過是小學(xué)學(xué)歷，所以向來是讀書無用論。

可就是覺得讀書無用的她，卻心甘情愿供養(yǎng)自己的白月光。

我冷冷出聲，“兒子必須讀書！”

她嗤笑一聲，“學(xué)費你出？”

她眼帶嘲諷，似乎是篤定我沒有錢，對我的話更是不屑一顧。

但也確實，前世我得靠賣血才能供兒子上學(xué)。

可這次不同了。

我堅定點頭，“我出?！?/p>

“不用你給錢?！?/p>

她微微一怔。盯了我半天，似乎想從我臉上發(fā)現(xiàn)什么。

“行?！?/p>

“你可別后悔！”

后悔？這次，后悔的人只會是她。

2

直到睡前兒子都悶悶不樂。

“爸爸，媽媽為什么不讓我上學(xué)？”

“齊宇已經(jīng)發(fā)了新課本了......”

“爸爸，你求求媽媽，我以后都不穿新衣服了，行嗎？”

昏黃的油燈下，他的衣角已被磨得發(fā)亮。

破洞縫縫補補，連御寒都有些勉強。

齊宇是兒子的同學(xué)，也是孟含玥的白月光，齊長林的兒子。

齊長林在文工團當(dāng)伴舞，剛離婚回到北城。

他沒有正式編制，一個月工資不過十元，卻住進了新樓房。

上一世，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
現(xiàn)在才明白。

原來我的妻子早已下崗創(chuàng)業(yè)，成了萬元戶。

她為白月光一擲千金，卻獨留我和兒子二人吃盡生活的苦。

上一世，兒子因為沒錢治病痛苦離世時，她在陪別人的兒子過生日。

可如今，兒子卻還在為了她不同意讀書而難受。

我看著兒子慘白的小臉，猶豫了半天才艱難開口，

“爸爸帶你離開媽媽，你愿意嗎？”

兒子愕然看向我。

似乎不明白我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。

也難怪，孟含玥一直給他灌輸?shù)氖菋寢寭纹鹆苏麄€家的思想。

久而久之，媽媽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愈發(fā)高大，成了一個英雄。

見他沒有說話，我繼續(xù)道：“爸爸保證會讓你繼續(xù)上學(xué)。”

他低下頭，顯然動搖了。

“爸爸，我們不能留在媽媽身邊嗎？她今天都同意了......”

以他的年紀(jì)，恐怕很難接受父母離異。

而我現(xiàn)在要做的，就是讓他及時醒悟。

“明天爸爸帶你去一個地方，去完你再決定，行嗎？”

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，夢里還在不住地呢喃。

“媽媽，求求你讓我讀書......”

第二天一早，我?guī)麃淼烬R長林家門外。

兒子遠遠認出齊宇，興奮地要和他打招呼。

下一秒，看到他身旁站著的人，生生頓住腳步。

孟含玥摟著齊宇，臉上是兒子從未見過的寵溺神色。

她一身簇新的旗袍，身段妖嬈。

站在一身中山裝的齊長林身邊，宛如一對璧人。

兒子扯了扯我的衣袖，滿臉難以置信?！鞍职?，那個人是媽媽嗎？”

我強壓下心頭酸澀，但還是忍下情緒向他確認：

“你要不要走近些看看？”

前世的今天，我在拿到委身的錢出來后，剛好看到孟含玥來為齊宇慶生，當(dāng)面質(zhì)問她，齊長林卻一拳將我打翻在地。

孟含玥眼神淬冰。

“你一個大男人，竟然為了錢委身富婆，有什么資格管我？”

兒子眼里的光亮一點點褪去，黯然轉(zhuǎn)身，“還是算了?！?/p>

“應(yīng)該是我看錯了。”

他剛要把我拉走，身后傳來齊宇驚喜的聲音。

“哇！是電子手表！謝謝孟媽媽！”

“這次考試你進步了一名，就當(dāng)是孟媽媽給你的獎勵了，走，進去吧，我還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蛋糕！”

如果我沒記錯的話，齊宇的成績一直是他們班里倒數(shù)第一。

兒子倔強地仰起頭，眼眶泛紅。

“爸爸，我們回家吧?！?/p>

3

兒子睡著時，枕頭濡濕一片。

孟含玥回到家，絲毫沒有察覺出異樣，隨手扔給我一截木頭。

“你給做個手工。”

前世孟含玥就以貼補家用為名，帶回各種材料讓我做手工。

久而久之我發(fā)現(xiàn)，都是舞臺上需要的道具。

還是做給齊長林的道具。

“做一件手工多少錢？”

她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頓。

擰眉看向我，似乎有些不可置信。

“外面做這種工藝品都是五毛，木頭工序多一些，就一塊吧?！?/p>

她見我堅持，恨恨罵道：“錢錢錢，一天到晚就知道錢！”

“我看你是掉錢眼里了！”

既然決定離開，自然要多備點錢傍身。

我毫不在意，兀自朝她攤開手。

她抽出一張嶄新的十元鈔票甩給我，“這總夠了吧！”

她憤然轉(zhuǎn)身。

我出聲叫住她。

“你還記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嗎？”

她愕然回頭，視線落在桌上吃剩的那碗面上，恍然大悟。

“今天兒子也生日？”

兒子跟齊宇同一天生日，她卻從來不記得。

臉上悔意和惱怒交織，“今天我有事?！?/p>

“再說了，屁大點孩子生日有什么好過的?！?/p>

我輕嗤一聲。

自己的兒子生日沒什么好過的。

別人的孩子卻比誰都要上心。

過了一會，孟含玥見我沒有進屋的意思，主動坐到我旁邊，軟下身子往我懷里蹭了蹭。

“夜深了，你還不睡？”

我微微側(cè)身，避開她的手。

“最近沒有興致?！?/p>

她悻悻松開手，轉(zhuǎn)身回屋。

我拿出了藏在書桌最下層的書。

這次，我要去上大學(xué)，走出自己的路。

4

趁孟含玥不在家，我掏出藏在桌底的大學(xué)錄取通知書。

距離報道最后期限，還有七天。

我到集市購置了一些生活用品，剛回到家，鄰居急急走出來，

“你可算是回來了，剛學(xué)校來人說你兒子在學(xué)校偷東西被抓住了！”

“你快去看看吧！”

我渾身發(fā)麻，瘋了般往學(xué)校跑。

走進校長辦公室，兒子一見到我，差點哭出聲。

校長沉著臉，透過瓶底厚的眼鏡看向我。

“你就是趙燦的爸爸？你兒子偷了同學(xué)的手表......”

我想也沒想就回答：“不可能，一定是弄錯了?！?/p>

一個男人朝我走過來。

我這才發(fā)現(xiàn)，齊長林也在。

他穿著簇新的白色襯衣，身上飄來好聞的進口古龍水味，卻蓋不住我因為奔跑而出來的汗味。

他表情盛氣凌人?！摆w燦爸爸，我知道你家條件不好，但是趙燦也不能偷東西呀！”

“我也不為難你，只要把東西還回來，再讓趙燦當(dāng)著全校承認錯誤，這事就算了?！?/p>

“你有什么證據(jù)？”

我直直回望過去，他表情滿是不屑。

“齊宇只是去上了個廁所，回來手表就不見了?！?/p>

“除了趙燦，還能是誰？”

就因為我家窮，他就可以理所當(dāng)然地認為是我兒子。

“誰主張，誰舉證。這個道理，你不會不懂吧？”

齊長林微微一愣，挺直脊背睨向我，

“齊宇今天第一次戴手表來學(xué)校，趙燦就求著拿去玩了半天，不信你問問他？”

齊宇也高昂起頭，“他還在手腕上畫了一塊一模一樣的表呢！”

齊長林輕笑出聲。

刺耳的笑聲扎得我生疼。

我看向兒子，他囁喏著欲言又止。

表情局促不安。

他親眼看見，那是他媽媽買給別的孩子的。

他雖然嘴上不說，心里怎么會不怨，不嫉妒？

我剛要開口，身后傳來腳步聲。

見她出現(xiàn)，兒子如蒙大赦般驚喜，一時間委屈上涌，眼中蓄滿淚水，想要撲上去抱她卻被一把推開。

“夠了，還嫌不夠丟人嗎？”

“校長，這塊手表我家賠了。趙燦，你當(dāng)著校長面道個歉就算了?！?/p>

齊長林聲音溫柔，“好，你說了算?！?/p>

“我沒做過，憑什么道歉！”

兒子隱忍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(fā)。

激動得聲音都在打顫。

齊長林見狀，立馬出來當(dāng)和事佬，“算了，小孩子一時不懂事也正常?！?/p>

“我們也不怪他了?！?/p>

此時他溫柔大方，和剛剛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判若兩人。

齊宇陰陽怪氣道：“怕是沒見過好東西吧！有本事讓自己爸爸買??！”

說完還挑釁地瞥了兒子一眼。

趙燦小小的拳頭攥緊。

眼里失望與屈辱夾雜。

突然有學(xué)生大喊著跑進來，“校長，手表找到了！”

5

齊長林一下白了臉，但還是開口詢問：

“確定是我家那塊嗎？那可是他媽媽新買的生日禮物！”

媽媽兩個字，他咬得極重。

眼神若有似無掃過我。

小女孩把手表遞給齊宇，他接過去，卻胖臉皺起，往地上狠狠一摔。

“臟了的東西我不要！”

兒子剛伸手想撿，又縮回袖子。

齊長林狠狠剜了我一眼，剛想拉著齊宇離開，我攔住他，“你是不是還忘記了什么？”

他心虛地別過眼。

我強忍怒氣，攥住他的手臂：“道歉?！?/p>

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孟含玥。

她蹙起眉，“又不是什么大事，找到不就行了，非要揪著不放？”

“你們先回去，剩下的我來解決?！?/p>

說著，她就把我們往外推搡，兒子垂著眼，任由她推著后退。

砰地關(guān)上門后，我隔著窗戶看見。

孟含玥蹲下身，眉眼全是溫柔，“好了別生氣了，孟媽媽再給你買塊新的。”

掌中的小手倏然繃緊。

兒子剛才受盡委屈沒落的淚，此刻卻決了堤。

“爸爸，我到底是不是媽媽的孩子？”

字里行間拖著重重的鼻音。

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。

他擦了擦淚，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?！鞍职?，我們離開吧?！?/p>

不是走，而是離開。

6

出發(fā)前一天，孟含玥突然回來了。

她獻寶似地掏出一個糖果，“兒子，看媽媽給你帶什么了？”

兒子一年都難得有糖吃，他卻只是默默接過，放在一邊。

表情平靜地說了聲謝謝。

孟含玥臉上劃過一絲惱怒。

“瞧你教的好兒子！”

我沒有理會，遞過去一個本子。

“兒子又得了第一名，需要你簽字。”

兒子掀起眼皮，偷偷覷向她的反應(yīng)。

見她看也不看，隨手簽上大名，又默默垂下眼。

她但凡打開看一眼，就會發(fā)現(xiàn)夾在里面的轉(zhuǎn)學(xué)申請和離婚協(xié)議。

可是她沒有。

外面鞭炮聲驟然響起。

孟含玥眼睛一亮，甩下作業(yè)本沖出去。

沒多久，人群爆發(fā)出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。

喇叭聲從頭頂傳來，

“熱烈祝賀齊長林先生出國深造！”

“本市第一個出國的舞蹈家！”

齊長林坐著敞篷小轎車，昂著頭向圍觀的人揮手致意。

他的身邊，坐著我的妻子。

“恭喜啊孟廠長！”

“齊先生可真厲害！”

齊宇坐在他們倆中間，驕傲得像只斗勝的公雞。

“這是我的爸爸媽媽！”

他一邊不斷向人群中扔去糖果。

眾人頓時哄搶作一團。

一顆糖果砸中兒子的頭。

他低下頭一看，跟剛才孟含玥給他的一模一樣。

兒子聲音小小的，說出了長久縈繞心頭的疑問。

“他們?yōu)槭裁唇兴蠌S長？”

“媽媽她，很有錢嗎？”

我還沒來得及接話，他兀自笑了笑，表情認真。

“那我也不要她了?！?/p>

隔著人群，我和兒子坐著拖拉機，從她身邊突突經(jīng)過。

開往了相反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