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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孫子淘氣,把我和沈聽序的結(jié)婚證折了紙飛機。
我剛要告訴他證件的重要性,卻見他又拿出一張結(jié)婚證。
上面卻不是我的名字。
我匆忙拿著結(jié)婚證去民政局查驗。
卻被告知,我的那張結(jié)婚證是假的,另一張才是真的。
手機里傳來沈聽序的信息:
【麻煩我最好的阿洄,幫忙收拾下行李,兩天后我要去云南演出?!?/p>
原來相濡以沫四十年的恩愛夫妻,不過一場騙局。
我撥通電話:“我答應你們的返聘?!?/p>
......
電話那頭傳來激動的聲音。
“顏老,您終于答應重返考古研究院,實在是太好了!”
“我們現(xiàn)在對剛出土的一批文物修復正處于焦灼狀態(tài),如果您能回來,那些問題肯定可以迎刃而解?!?/p>
“沈老能同意實屬難得,但這次是封閉式研究,可能要半年不能回家,您看?”
那張再無任何束縛力的結(jié)婚證,被我撕得粉碎。
第一次,我可以肆無忌憚定下屬于自己的時間。
“以后,多久都可以?!?/p>
掛了電話,我央求一個年輕人。
幫我定下三天后去往京北的火車票。
手里攥著的另一張結(jié)婚證上,鮮紅的印章似在嘲笑我。
一個擁有豐富考古閱歷的教授,鑒定過無數(shù)珍寶的慧眼。
卻從沒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結(jié)婚證是假的。
想起每隔一周,沈聽序就會以辦鋼琴演奏會的名義,一走就是一個月。
那時,我絲毫沒有懷疑過。
因為在四十年前,沈聽序?qū)⑹址旁诿飨Z錄上。
向我舉起三根手指。
“我宣誓!這一生,唯愛顏洄!”
二十歲的他,是個窮酸小子。
身上最多揣三毛錢。
卻會在夏天給我買上一根兩毛錢的冰棍解暑。
在破爛的音樂教室里,為我彈一曲貝多芬的《G大調(diào)小步舞曲》。
而后半弓下腰伸出手,邀請我共舞一曲。
他摟著我,眼中情意綿綿。
我深陷其中。
二十歲那年,他拉著我去領(lǐng)了結(jié)婚證。
往后的日子,我下墓,他彈琴。
每晚拖著疲憊回家時,只要聽到那些悠揚的琴聲,就會倍感放松。
我和他周圍所有的朋友,都羨慕這種神仙眷侶般的愛情。
更有甚者,還有記者朋友為我們做過專訪。
標題就是:鋼琴家和考古學家愛情的碰撞。
因為那一期雜刊,所有人都認識了我們。
甚至,還上了電視。
鄰居看到我,會偷偷教育自己的子女。
“以后找伴侶,一定要找沈聽序和顏洄那樣的。”
年輕人一臉孺慕望著我。
小心求問:
“顏姨,怎么才能找到像沈叔叔這么愛你的男人?”
我那時思考了片刻。
認真作答。
“可能,再也找不到了?!?/p>
曾經(jīng)我以為,我放棄了事業(yè),成就他。
會一直延續(xù)那段佳話。
所以,從他事業(yè)步上正軌后,我退居幕后。
洗手做羹湯。
為他洗衣疊被,生兒育女。
再也沒有過自己的時間和空間。
如今回首,只覺可笑。
我的丈夫沈聽序,六十二歲名譽全國的鋼琴家。
每個月去參加的演奏會,其實是去陪伴他真正的妻子陸筠。
從二十二歲,到六十二歲。
他瞞了我四十年。
明明我懷孕大出血時,他那份擔憂和愛憐都不似作假。
卻讓我無形中背負上道德的枷鎖。
就連我們的兒子,也成了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。
如果他早點告訴我,我一定早早成全他和陸筠。
可他沒有。
他現(xiàn)在每天回家,還會四十年如一日般。
親吻我的臉頰,每天為我彈奏一曲。
而后感嘆:
“阿洄,沒有你,我可怎么辦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