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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諸葛長蘇在宮女的引領(lǐng)下,步入太后寢宮。
他跪下行禮被一旁的燕王宋瑤瑤攔住。
“長蘇,你受委屈了,此事是皇帝的不對,我已經(jīng)批評過她了?!碧蠖俗邙P椅,神情凝重。
他垂眸平靜開口:“雷霆雨露,皆是君恩。”
太后滿意點頭,露出一絲笑意:“長蘇說得是?;实勰昙o(jì)已到,你們的婚事,也該辦了!”
他微微皺眉:“陛下婚事,還是得由她自己認可才行,不然……”
無論朝堂政務(wù)還是兒女私情,宋惜惜的心已經(jīng)不在他這里了。
太后打斷他的話:“此事是先帝定奪,沒有半點回旋余地?!?/p>
諸葛長蘇猶豫片刻,躬身行禮:“全憑太后做主?!?/p>
他拜別太后與燕王,剛走出宮殿就撞見了鬼鬼祟祟偷聽的秦朗。
秦朗表情陰狠,拽住他衣袖:“你還想和陛下成婚?陛下的人和心都是我的,你有什么資格跟我搶?”
諸葛長蘇不欲與他過多糾纏,掙開他的手就要邁步走下臺階。
下一刻,便見秦朗松開他衣袖,夸張地向后倒去,驚呼一聲:“丞相,你為什么推我!”
說完,他便從臺階上滾落下去。
宋惜惜陰沉著臉從長廊中大步?jīng)_過來,她走得太急,諸葛長蘇還未來及得反應(yīng),便被她撞到了肩膀。
他踉蹌了下,后腦重重磕在圍欄上。
眼前一黑,身體不受控制地從臺階上滾下去。
耳邊是宋惜惜焦急關(guān)切的聲音:“阿朗,你怎么樣了?沒事吧?”
秦朗嘗試站起來:“陛下,許是我搶了匈奴事務(wù),惹怒了丞相,都是臣的錯,您不必擔(dān)心,我沒事……啊!”
他跌進宋惜惜懷里,痛苦擰眉:“我的腿好像斷了?!?/p>
她招了兩名御前侍衛(wèi)過來,聲音中帶著慌張:“快,把阿朗抬去我寢宮,去請御醫(yī)!”
模糊的視線中,他看到宋惜惜帶著人離開的背影。
曾經(jīng)因為他手指破了一個小口子,含著淚親手為他包扎的宋惜惜,眼里已經(jīng)沒了他的影子。
諸葛長蘇站起來,溫?zé)岬难獜暮竽X順著脖頸往下淌。
出宮的路上,宮人們低低議論聲傳進他耳中,無一不在提醒著他如今的狼狽。
回到家里,管家見到他這副樣子,連忙請了大夫為他上藥。
這點傷痛,對久經(jīng)沙場的他來說不算什么,可心臟被生生撕裂的痛讓他忍不住蹙起眉頭。
大夫剛為他上好藥,屋門猛地被踹開。
宋惜惜滿身戾氣地帶著御前侍衛(wèi)沖進來,一雙眸子淬了冰般冷寒:“諸葛長蘇!”
她拔出旁邊侍衛(wèi)的長劍,劍尖直指他心口:“你為什么要害秦朗?”
諸葛長蘇盯著她的眼睛,淡聲開口:“我沒有?!?/p>
“混賬!朕親眼看到的,你還敢狡辯?”宋惜惜長劍刺進他衣衫,月白色衣衫被鮮血洇透,她瞳孔一縮,收了長劍,冷聲道:“你現(xiàn)在去給秦朗道歉,否則……朕定不輕饒!”
他垂眸看著衣襟上的鮮血,聲音很輕卻堅定:“臣無錯?!?/p>
“好一個只手遮天的丞相!來人!”宋惜惜眸中戾氣陡升,最后一絲不忍也因他這句話燃燒殆盡。
御前侍衛(wèi)上前架住諸葛長蘇。
諸葛長蘇望進她眼中卻找不到半分情誼:“惜惜,我從未騙過你?!?/p>
只見她眸光陰沉,聲音狠戾:“諸葛長蘇藐視君上,欺壓同僚,杖腿二十,以儆效尤!”
聞言,他瞳孔微縮,不可置信望著她,她為了給秦朗出氣,竟做到這種地步!
皇帝金口玉言,無人敢不從。
侍衛(wèi)長親手執(zhí)刑。
第一棍落下,他雙腿控制不住地痙攣,嘗到了喉嚨中涌出的腥甜。
恍惚間他看到多年前的學(xué)堂上,她滿心滿眼都是他,靠在他懷里撒嬌:“長蘇哥哥,國事一切由你,好累,抱抱……”
第十棍落下,他嘴角溢出鮮血,痛到雙眸失了焦距。
他彷佛看到她折下一只紅梅送給他,滿臉柔情:“我們要永遠在一起,沒有人能分開我們?!?/p>
……
最后一棍落下時,他眼前一片血紅。
耳邊回蕩著她稚嫩卻囂張的聲音:“誰敢傷害長蘇哥哥,我便打死他!”
他視線逐漸模糊,唇角血水砸在地板上。
宋惜惜冷漠的聲音將他拉回現(xiàn)實:“丞相,你可知錯?”
諸葛長蘇看著一地血泊,滾燙的淚砸進刺目的鮮血中,忽然無聲笑了。
他錯了,錯在輕信帝王真心,錯在高估了自己在宋惜惜心中的位置。
宋惜惜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,心中有片刻慌亂,正要開口——
秦朗的聲音從外面?zhèn)鱽恚骸氨菹?!不要再打了!全是臣的錯!”
秦朗跛著腿,衣衫單薄地闖進來。
宋惜惜看到他的腿,眸中閃過心疼,連忙走過去:“你腿還傷著,來做什么?”
他握住宋惜惜的手,低聲道:“是臣不該與丞相爭執(zhí),您要罰就罰我吧!”
宋惜惜心中寬慰:“你就是心太軟了,只能由朕來做這個惡人,放心,朕已經(jīng)為你討回公道了。”
秦朗看了諸葛長蘇一眼,心中得意,面上卻一派擔(dān)憂:“丞相身上有先帝親賜的免死鐵券,您萬不能傷了丞相啊!”
宋惜惜冷哼一聲:“朕是天子,沒什么不可傷的人!既然丞相仗著先帝偏寵有恃無恐,那朕今日便收回先帝所賜免死鐵券。”
“皇姐,不可啊!”燕王帶著一隊宮人匆匆趕來,“丞相為我大炎國殫精竭慮,怎可如此對待?更何況,剛才是秦學(xué)士自己摔下去,我身后的宮人可為丞相作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