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暈倒多久，半夢半醒間，我聽見太醫(yī)低聲匯報：

“賀公子的脈象已經(jīng)散了，脈如游絲，五臟之氣均已衰竭，是心力耗盡之象?！?/p>

“外傷可治，心病難醫(yī)。賀公子......時日無多了?！?/p>

隨即是江詩予怒不可遏的聲音：

“大膽！本宮不許他死！他若有事，太醫(yī)院全部陪葬！”

太醫(yī)告退后，屋內(nèi)恢復寂靜。

好聞的茉莉香一直環(huán)繞在鼻端，有溫熱的液體滴在我的臉上。

“阿景，醒過來，我不要你道歉了，我原諒你......”

江詩予的聲音沙啞而哀痛，我很想問問她，如何原諒，怎么原諒？

她的聲音實在聒噪，我終于睜開眼。

“既然醒了就自己起來，別躺在床上裝死?！苯娪钄苛松裆?，依舊是冷冷的，通紅的眼睛卻出賣了她。

“明日便遷出后院，搬到我這里住。從前的事......”她垂下眼，輕聲道，“以后誰都不要再提了?！?/p>

我怔愣地睜著雙眼，太多想說的話堵在喉嚨里，干澀得緊，一個字也發(fā)不出來。

“江詩予，我爹娘的東西呢，都燒光了嗎？”我艱難地問她。

“尸骨的事，是葉璟無理了，本宮已經(jīng)罰他閉門思過，你也不要揪著不放了?！彼龘Q了個話題，卻也是給了我答案。

聽到她的回答，我的心下已是一片死寂的平靜。

我慢慢地坐起來。

今天是最后一天為爹娘誦經(jīng)。

在江詩予驚疑的目光中，我雙手合十，空洞的雙眼目視前方，低聲呢喃：

“南無阿彌陀佛夜，哆他伽多夜......”

她的神情從訝異轉(zhuǎn)變?yōu)榛旌现瓪獾幕腥唬瑒傁胝f什么，看見我紅腫的雙手，終究沉默了。

江詩予就這樣沉默地坐在床邊，守著我，為爹娘誦完最后一遍往生經(jīng)。

念完最后一句經(jīng)文，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，身子向后靠在墻上，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。

她等了片刻，不見我動作，忍不住出聲：

“你愛誦經(jīng)就誦經(jīng)，修身養(yǎng)性對身體也有好處。”

“阿景，阿景？”

“阿景？！”

“阿景！”

她瘋了一般搖晃我的身體。

我緩緩倒進她的懷里，再無聲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