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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我媽經(jīng)常左右腦互搏。
畢業(yè)找工作,我問她是希望我回家還是留在大城市。
她一臉無所謂:“這種事情你自己解決就好了,問我干嘛,我哪里懂這些?”
直到我下定決心在外打拼,她又打電話來罵我:“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沒和我商量?你去外面問問誰家女兒舍得讓父母成空巢老人?”
我不想放棄來之不易的機(jī)會,還是參加了最后一輪面試。
沒想到她委托別人,偽造的面試失敗短信發(fā)給我。
等我失望回家,卻收到公司電話,說我沒按時報道,已經(jīng)把崗位讓給別人了。
我媽裝作毫不知情:“讀這么多年書,連工作都找不到,傳出去多丟人!”
這一次,我不想再忍了。
1、
自我記事起,家里早就沒有父親這個角色,只有我媽一人。
我體諒她的付出,也打心底里覺得她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。
畢業(yè)后,我在回家和留在上學(xué)的城市找工作之間猶豫不定。
糾結(jié)許久,還是打算問問我媽的意見。
電話撥出去許久才被接通,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,以及麻將在桌上的碰撞聲。
我怕她聽不見,特意抬高音量:“媽,我有點(diǎn)事想和你商量。”
“啥事啊,我忙著呢!”
我醞釀好措辭,說:“我這不是快畢業(yè)了嗎,就想問你的意見,是想我回家找工作,離你近點(diǎn),還是想我留這邊先看看?!?/p>
天知道完整地說出這番話消耗了我多大的勇氣。
誰想到她的語氣里滿是無所謂:“哎喲,這種事情你自己解決就好了,問我干嘛,我哪里懂這些?”
電話猝不及防被她直接掛斷。
幾天后,我正式搬離宿舍,成了找工作大軍中的一員。
烈日當(dāng)頭的午后,我在公交站等車。
一整個早上都毫無收獲,為了給自己打氣,我發(fā)了條朋友圈。
朋友圈發(fā)出去不到五分鐘,我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。
我擦了擦汗,劃開接聽鍵。
“喂,媽?!?/p>
下一秒,我媽怒氣沖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:“你留在那邊找工作了?”
語氣活像在審問罪犯。
我捏緊了手機(jī),低聲說:“嗯,想先試試?!?/p>
“試試?”她冷笑一聲,音量陡然拔高,“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商量?陳念,你現(xiàn)在是翅膀硬了是不是!”
“媽,我上次打電話問過你的。”
“你問我?你什么時候問的我?”
直到我?guī)退貞浧饋?,她才冷哼一聲?/p>
“我當(dāng)時在打麻將,亂糟糟的,哪聽得到你說什么!”
“你就是存心的!故意挑我忙的時候說,好造成既定事實(shí),是不是!”
我百口莫辯,眼睜睜看著那班車開走,不想讓對話被車上的人聽到。
等人都上車了,我才說:“媽,我沒有。”
她打斷我,又開始打起親情牌:“你去外面打聽打聽,誰家女兒舍得把親媽一個人丟在家里當(dāng)空巢老人?”
“你就是嫌我煩,嫌我礙事,想擺脫我!”
“你怎么跟你那個死爸一個德行!一輩子自私自利。”
明明是高溫天氣,我卻冷得渾身發(fā)抖:“我什么時候說了不回去了?只是想先攢點(diǎn)錢?!?/p>
她依舊咄咄逼人,完全不給我喘息的機(jī)會。
“你不是想在外面過嗎?我成全你!”
她接著惡狠狠地放話:“我明天就把房子賣了,拿著錢去投奔你!我看你到時候要不要我這個媽!”
我知道房子是她的命根子。
以前我們吵架吵到最兇的時候,也從來沒說過要賣房子。
何況是現(xiàn)在呢?
她只是在用她認(rèn)為最有把握的方式,逼我妥協(xié)。
二十多年來積壓的窒息感,在這一刻,盡數(shù)化為了一股孤勇。
我握著電話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好啊,那您過來吧,正好我一個人在這邊也挺孤單的?!?/p>
良久,她從牙縫里擠出最后一句話:“隨便你!死在外面都別回來!”
電話被“啪”地一聲掛斷。
我看著黑下去的屏幕,打開微信,想說句軟話。
消息發(fā)出去,一個鮮紅的感嘆號彈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