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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大明,洪武十年。
應(yīng)天府,紫禁城。
與元武九年京都皇居的死寂不同,此刻的大明中樞,正值鼎盛之年,處處都透著一股開國王朝蓬勃向上的生命力。
乾清宮內(nèi),燭火通明,將批閱奏章的朱元璋的身影投射在背后的墻壁上,如同一尊巍峨的山巒。
他剛剛處理完一份關(guān)于整頓吏治的奏折,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,但更多的是一種天下在握的滿足與威嚴(yán)。
就在他準(zhǔn)備拿起下一份奏章時——
“叮咚!”
一聲清脆悅耳、卻又無比熟悉的提示音,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中響起。
朱元璋執(zhí)筆的手猛地一頓,毛筆的筆尖在奏章上留下一個濃重的墨點。
下一刻,他那張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、不怒自威的臉上,瞬間被一種難以言喻的狂喜所充斥!
他“霍”地一下從龍椅上站起,因為動作太猛,甚至帶倒了御案上的一摞奏章,紙頁散落一地,但他卻渾然不顧。
“哈哈......哈哈哈!”
壓抑不住的笑聲在空曠的殿內(nèi)回蕩,充滿了激動與期待。
他身邊的宦官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,紛紛跪倒在地,噤若寒蟬,不知陛下為何突然如此失態(tài)。
他們不懂,但朱元璋自己卻心頭火熱。
這個“大明帝王聊天群”,早在洪武元年,他剛剛創(chuàng)立大明之時,便已經(jīng)存在。
當(dāng)時,一個自稱為“大明國運”的群主將他拉了進(jìn)去??烧炅?,這群里除了他自己和那個從不發(fā)言的群主,再無旁人。
他曾無數(shù)次幻想過,第二個加入群聊的,會是哪一位大明君主。
他理所當(dāng)然地認(rèn)為,那必然是他的好大兒,太子朱標(biāo)!
而今天,這聲“叮咚”,與他十年前入群時的提示音一模一樣!
這代表著,在他之后,大明,終于迎來了第二位帝王!
他苦等了十年,終于等到了這一天!
懷著激動的心情,朱元璋急忙將心神沉入腦海,熟練地點開了那個淡藍(lán)色的聊天群界面。
【“元武皇帝”朱高爔加入本群?!?/p>
一行系統(tǒng)提示映入眼簾。
朱元璋的目光,隨即迫不及待地投向了群成員列表。果然,在他的名字下面,多出了一個全新的成員。
【元武大帝——朱高爔】
等等......
朱......高......爔?
當(dāng)看清這個名字的瞬間,朱元璋臉上的狂喜之色瞬間凝固,整個人如遭雷擊,陷入了徹底的懵逼狀態(tài)。
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,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遍。
沒錯,是“朱高爔”!
這個“高”字,如同一根燒紅的鐵釬,狠狠刺進(jìn)了他的心臟!
為了老朱家江山永固,子孫繁茂,他親自為自己的每一個兒子都定下了一脈的取名規(guī)則,各二十字,作為輩分傳承。
太子朱標(biāo)一脈,是“允文遵祖訓(xùn),欽武大君勝,順道宜逢吉,師良善用晟”。
如他那個剛出生的孫子,便是“允”字輩——朱允炆。
而燕王朱棣一脈,則是“高瞻祁見祐,厚載翊常由,慈和怡伯仲,簡靖迪先猷”!
這個勞什子朱高爔,名字里帶著一個“高”字,分明就是他第四子,燕王朱棣家的種!
“轟!”
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,瞬間從朱元璋的心底直沖天靈蓋!他臉上的血色褪盡,轉(zhuǎn)為一片鐵青。
怎么會是老四家的?
標(biāo)兒呢?
咱的標(biāo)兒呢?!
無數(shù)個可怕的念頭,如同毒蛇一般,瘋狂地啃噬著他的理智。
難道......難道是標(biāo)兒和老四兄弟鬩墻,最終老四那個混賬東西選擇了造反,推翻了標(biāo)兒的統(tǒng)治?!
這個念頭一出,朱元璋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。
世人都曉得,他朱元璋最看重的兒子,只有兩個。
一個是傾注了他所有心血與希望的太子朱標(biāo),另一個,則是其他兒子。
為了朱標(biāo)能夠順利繼位,他煞費苦心。
朝堂之上,從李善長、徐達(dá)到劉伯溫,文臣武將,上上下下,幾乎所有核心人物都與太子交好,甚至可以說是朱標(biāo)的班底。
這正是他刻意縱容,甚至是親手推動的結(jié)果。
他就是要讓朱標(biāo)的太子之位,穩(wěn)如泰山,堅如磐石!
而朱棣......那個臭小子的一身本事,除了徐達(dá)教的兵法,其余的為君之道、處世之策,大多都是他大哥朱標(biāo)親手教的。
朱棣對于他這個大哥,向來敬重有加,言聽計從。
給朱棣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,他也不可能,更不敢在標(biāo)兒在位的時候造反!
朱元璋用力地?fù)u了搖頭,強(qiáng)行推翻了這個讓他心悸的猜想。
但如果不是這樣......
那......
一個更加恐怖,讓他無法接受的可能性,浮現(xiàn)在他的腦海。
朱元璋的臉色,隨著這個新的猜測,變得愈發(fā)難看,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。
“都給咱滾出去!”
他猛地一揮手,發(fā)出一聲壓抑著無邊怒火的咆哮。
“陛下......”
“滾!”
宦官們嚇得魂飛魄散,連滾帶爬地退出了乾清宮,并將殿門死死關(guān)上。
空無一人的大殿內(nèi),只剩下朱元璋粗重的喘息聲。
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聊天群界面,盯著那個刺眼的名字,遲遲沒有動作,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呆滯狀態(tài)。
乾清宮,是他日常起居和處理政務(wù)的地方。
不像奉天殿那般,只有在登基、大婚、元旦等重大祭祀或大朝會時才會開啟。
這里的陳設(shè)雖然威嚴(yán),但也充滿了生活的氣息。
但此刻,殿內(nèi)幽深肅穆,角落里燃燒的龍涎香,那安神定氣的味道,聞在朱元璋鼻中,也變得無比煩惡。
窗外透進(jìn)來的月光,灑在金磚上,顯得冰冷而慘白,將他的影子拉得又細(xì)又長,充滿了孤寂與暴戾。
唯一的可能......
唯一的可能就是,標(biāo)兒出事了!
他最心愛的兒子,那個溫潤如玉、仁厚慈孝的太子,一定是在他朱元璋死后,遭遇了不測!
只有標(biāo)兒不在了,老四那個野心勃勃的家伙,才有可能登上皇位!
朱元璋幾乎可以想象出那副血腥的畫面:因為太子的早逝,他那些被壓抑了許久的兒子們,秦王朱樉、晉王朱棡、燕王朱棣......
一個個都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,瘋狂地爭搶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!
藩王內(nèi)斗,骨肉相殘,血流成河!
他之所以會這么想,是因為他太了解人性了,更了解自己親手養(yǎng)大的這幾個兒子!
他們的骨子里,都流淌著和他一樣的血,充滿了對權(quán)力的貪欲和渴望。
之所以現(xiàn)在一個個都老老實實,只是因為有太子朱標(biāo)這座大山壓在他們頭上,有他朱元璋這位開國帝王鎮(zhèn)著他們!
一旦這兩座山都沒了......那后果,不堪設(shè)想!
“啊——!”
朱元璋發(fā)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,胸中的怒氣與戾氣再也無法壓制。
他猛地抄起御案上他最喜愛的一方端硯,狠狠地砸在了地上!
“哐當(dāng)!”
硯臺碎裂,墨汁四濺,在光潔的金磚上留下了一片狼藉的污跡,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。
“陛下......”
殿外,傳來宦官試探性的、帶著哭腔的呼喚。
“滾!”
這一聲“滾”,蘊(yùn)含著尸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殺氣,冰冷刺骨。
殿外的宦官和侍衛(wèi)們,齊齊打了個寒顫,感覺如墜冰窟,再也不敢出聲,悄然后退了十幾步,唯恐被皇帝的怒火波及。
混亂中,無人注意到,兩個負(fù)責(zé)打掃庭院的小宮女悄悄對視一眼,趁著眾人慌亂之際,悄然脫離人群。
一個腳步匆匆地拐向了坤寧宮的方向,另一個則低著頭,快步朝東宮奔去。
而就在乾清宮內(nèi)外都陷入一片死寂之時,朱元璋腦海中的聊天群,再次亮起。
一條新的消息,出現(xiàn)在界面上。
【元武皇帝·朱高爔:孫兒見過皇爺爺!】
一聲“皇爺爺”,恭敬而又自然。
正處于暴怒邊緣的朱元-璋,在看到這條消息的瞬間,那雙赤紅的眼睛里,翻騰的怒火竟奇跡般地被強(qiáng)行壓制了下去。
并不是他有多喜歡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“孫兒”。
而是因為,他心中陡然升起一個無比清晰、無比強(qiáng)烈的念頭——
他要搞清楚!
他要從這個叫朱高爔的家伙嘴里,一字一句地問出來!
在他死后,在大明洪武十年之后,這個天下,他的標(biāo)兒,他的大明,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