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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軍區(qū)家屬院的午后,難得的寧靜祥和。
陽光暖洋洋的,軍嫂們?nèi)齼蓛傻匕嶂●R扎,坐在院子里一邊納鞋底一邊聊天,孩子們則在旁邊追逐打鬧,歡聲笑語不斷。
這份寧靜,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哭嚎聲徹底打破了。
王英和顧文斌母子倆,氣勢洶洶地出現(xiàn)在了家屬院門口。
王英一進(jìn)院子,連口氣都沒喘勻,立刻就開啟了她最擅長的撒潑模式。她一屁股坐在地上,兩條腿亂蹬,雙手用力地拍打著大腿,嘴里哭嚎著她早已在路上編排好的謊言:
“天殺的??!我那不守婦道的兒媳婦蘇清,在村里偷男人,還卷走了家里的血汗錢要跟人私奔??!大家快來給我評評理??!我們顧家這是造了什么孽,娶了這么個不要臉的女人!”
她的話極具煽動性,每一個字都像一顆炸雷,在平靜的家屬院里炸開了鍋。
正在聊天的軍嫂們瞬間圍了上來,個個臉上都帶著震驚。她們交頭接耳,議論紛紛,看向招待所方向的眼神也變得鄙夷起來。
“哎喲,真的假的?顧團長看著那么正派個人,咋娶了個這樣的媳婦?”
“可不是嘛,聽說還是鄉(xiāng)下來的,手腳就是不干凈!”
一時間,顧長風(fēng)娶了個不省心的鄉(xiāng)下老婆的流言,像長了翅膀一樣,傳遍了整個家屬院。
麥金花正在屋里給孩子補衣服,聽到外面的動靜,探出頭一看,頓時氣得火冒三丈。
她扔下手里的針線活,快步?jīng)_了出去,一把撥開人群,指著地上的王英就罵:
“你個老虔婆胡說八道什么!小清不是那樣的人!你再敢往她身上潑臟水,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!”
王英一看來的是個幫腔的,非但不怕,反而哭嚎得更來勁了。
她指著麥金花的鼻子,連帶著一起罵:“你跟她就是一伙的!都是幫著狐貍精的爛貨!我今天非要找領(lǐng)導(dǎo),把你們這倆不要臉的都趕出去不可!”
麥金花氣得渾身發(fā)抖,還想再理論,卻發(fā)現(xiàn)周圍的軍嫂看她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異樣。
她知道,跟這種滾刀肉講道理是沒用的。
她一跺腳,甩開人群,沖進(jìn)了招待所。
“小清!你那個惡婆婆來了!在外面胡說八道呢,你可千萬別出去!”麥金花一進(jìn)屋,就急吼吼地把外面的情況說了一遍。
蘇清正在給念念講故事,聽到這話,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的憤怒和慌亂,反而異常的冷靜。
她拉住麥金花的手,壓低了聲音,快速地交代道:“嫂子,你幫我一個忙。你現(xiàn)在出去,就裝作被氣走了,但別走遠(yuǎn)。等我走了之后,你帶著念念就在院子拐角那棵大槐樹下看著,看我眼色行事?!?/p>
麥金花雖然一頭霧水,但看著蘇清那雙沉著冷靜的眼睛,還是點了點頭:“行,嫂子聽你的!”
麥金花走后,蘇清深吸一口氣,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就凌亂的頭發(fā),又故意用手背揉了揉眼睛,做出一副憔悴不堪的樣子,主動走出了招待所。
她的出現(xiàn),讓王英的哭嚎聲更大了。
蘇清沒去爭辯,她低著頭,腳步踉蹌地走到王英面前,用一種近乎絕望的語氣,哽咽著說:“媽......我跟你回去......求你別再鬧了,長風(fēng)知道了,會打死我的......”
她一邊哭,一邊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毛票,想塞給王英,“媽,這是我身上最后的錢了,你拿著......就當(dāng)是我孝敬您的......”
就在遞錢的過程中,她的手微微一抖,幾張毛票連帶著一張被仔細(xì)折疊的五十元匯款單存根,一起掉在了地上。
她像是沒有察覺,繼續(xù)哭著哀求王英:“媽,我錯了,我真的錯了......”
王英的眼睛,瞬間就被地上那張綠色的匯款單存根吸引住了!
那可是五十塊錢??!顧長風(fēng)這個月寄回來的錢,還沒到家,竟然被這個小賤人先拿到了!
她一把推開還在拉扯她的蘇清,像一只護(hù)食的老鷹抓小雞一樣,迅速地將地上的存根和那幾張毛票都撿了起來,緊緊地揣進(jìn)懷里,眼中爆發(fā)出貪婪而惡毒的光芒。
就在這時,有人高喊了一聲:“顧團長回來了!”
剛開完會回來的顧長風(fēng),看到家屬院里這混亂的一幕,臉色瞬間變得鐵青。
王英看到兒子回來,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沖上去,高高地舉著那張匯款單存根,指著蘇清哭訴道:
“長風(fēng)??!你可算回來了!你看看,這個敗家娘們,偷了你剛寄回家的五十塊錢,還想跟野男人跑!現(xiàn)在人證物證都在!你快把她給我休了!”
顧長風(fēng)看著王英碩的人證和物證,再看看周圍軍嫂們那指指點點的目光,只覺得自己的臉都被丟盡了。
他大步走到蘇清面前,壓抑著滔天的怒火,用一種近乎命令的口吻說:“蘇清,立刻跟我媽道歉!然后回家!別在這里給我丟人現(xiàn)眼!”
蘇清被他吼得一個踉蹌,仿佛被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氣。
她抬起一雙淚眼,絕望地看著眼前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丈夫,緩緩地?fù)u了搖頭。
蘇清突然用盡全身的力氣,像一個被逼到絕境的人,發(fā)出了最后的吶喊:
“好!既然你們都說我偷錢,都逼我!那我們就去找部隊領(lǐng)導(dǎo),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,把這賬一筆一筆地算清楚!今天,我就要死個明白!”
說完,她不顧顧長風(fēng)的阻攔,抱著一種視死如歸的決心,徑直朝著不遠(yuǎn)處的辦公樓方向走去。
王英以為蘇清是要去做最后的掙扎,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,也趾高氣昂地跟了上去。
顧長風(fēng)又氣又急,怕事情鬧得更大,也只能黑著臉跟上。
躲在遠(yuǎn)處大槐樹下的麥金花看到這一幕,連忙跟上把孩子送到了蘇清的懷里。
她雖然不明白蘇清到底想做什么,但她知道,蘇清絕不是一個會輕易認(rèn)輸?shù)娜恕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