緊接著，門開了，林晨走了進來。

她手里拎著兩個精致的紙袋，臉上洋溢著輕松愉快的笑容，顯然剛購物歸來。

「媽，姐，我回來啦?！?/p>

她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客廳里令人窒息的僵持：

「看我買了什么？新出的那個網(wǎng)紅蛋糕，排了好久的隊呢，還有媽你上次說想吃的那個牌子的核桃酥?！?/p>

她像只歡快的小鳥，把紙袋放在玄關(guān)柜上，一邊換鞋一邊嘰嘰喳喳：

「累死我了，不過搶到了最后兩個，媽，核桃酥明天早上給你配牛奶？蛋糕現(xiàn)在切點嘗嘗？聞著可香了?！?/p>

她換好拖鞋，腳步輕快地走進客廳，這才察覺到氣氛不對。

她臉上的笑容頓了頓，目光在我和我媽之間疑惑地掃了個來回：「怎么了？你們......吵架了？」

我媽臉上的那種平靜和探究瞬間消失了，仿佛從未存在過。

她立刻換上了一副溫和甚至帶著點慈愛的表情，對著林晨笑了笑，語氣輕松：

「沒有啊，跟你姐閑聊呢?！?/p>

她站起身，很自然地迎向林晨，接過她手里的一個紙袋，探頭往里看：

「喲，真買到了？還是我們晨晨厲害，快讓媽看看這網(wǎng)紅蛋糕長什么樣兒?！?/p>

林晨的注意力立刻被轉(zhuǎn)移了，興奮地打開蛋糕盒展示：「是吧是吧，奶油看著就細(xì)膩，姐，快來嘗嘗。」

她熱情地招呼我，眼神明亮。

我站在原地，所有的憤怒、質(zhì)問、委屈，都在林晨出現(xiàn)我媽瞬間變臉的那一刻，被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凍結(jié)了。

我看著我媽圍著林晨，看著她對那塊蛋糕表現(xiàn)出恰到好處的驚喜和贊賞，看著她們母女之間那種流動的自然的親昵。

我像個局外人。

接著，我媽嘗了一口蛋糕，眼底是毫不猶豫的夸贊：「還是我們晨晨好啊，媽就提了一嘴想吃就給媽買來了，這蛋糕，一看就高級，真甜?！?/p>

林晨得意地?fù)P了揚下巴，目光掃過我，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炫耀：「姐，你也嘗嘗呀？可好吃了?！?/p>

就在這時，我媽似乎才想起我的存在，視線終于短暫地落在我身上。

她慢悠悠地開口：「說起買東西，我們晨晨是貼心，知道媽喜歡什么，排多久隊都愿意。不像有些人啊，除了過年過節(jié)那點意思，平常可沒見往家里拿過什么像樣的東西?！?/p>

空氣驟然凝固，我喉嚨里堵著的那團硬塊又澀又痛。

就在我?guī)缀跻贿@荒謬的指控壓垮的瞬間，林晨的聲音插了進來，帶著點為我解圍的意思：

「哎呀媽，你又瞎說?！?/p>

「姐前陣子不是剛給你換了客廳那個老掉牙的空調(diào)？大幾千呢，還有上個月，你嫌舊門吱嘎響吵得睡不著，不也是姐二話不說就掏錢換了新防盜門？那門可沉了。」

我媽語氣平淡，甚至帶著點理所當(dāng)然的意味：「這有什么好提的，她賺了錢，給家里出點力，添點東西，那不是應(yīng)該的嗎？天經(jīng)地義的事，誰家孩子出息了不往家里使點勁，這也能拿出來說？」

應(yīng)該的......天經(jīng)地義......

原來，在她眼里，我所有的努力，所有的犧牲，所有的咬牙堅持，都不過是份內(nèi)之事。

我的存在價值，似乎就是為了填補這個家無休止的需求，像一個沒有感情只懂得吐錢的機器。

而林晨呢？

林晨只需要拎回一盒排了隊的蛋糕，就能輕而易舉地?fù)Q來她毫不吝嗇滾燙的贊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