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網(wǎng)上刷到熱帖。

【清華畢業(yè)的女兒不肯供大專弟弟結(jié)婚買房怎么辦？】

一片罵聲中，有一個回復點贊很高。

【這還不簡單？謊稱自己得了不治之癥，讓女兒心軟打錢，給兒子買房?！?/p>

我關(guān)閉頁面，不由感嘆自己雖然出生在單親家庭，但好在媽媽一向提倡男女平等。

下一秒，媽媽的電話打了進來。

她哭得肝腸寸斷：“閨女啊，媽剛查出來尿毒癥，醫(yī)生說換腎至少要八十萬，當初為了供你讀書，家里欠了一屁股債，哪還有錢治病啊?！?/p>

“其實媽這病，治不治都行，反正也活了大半輩子，就是苦了你們姐弟了??”

母親的話催人淚下，可我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剛剛關(guān)閉的那個帖子。

難道這一切，真的只是巧合？

?

“媽，”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(wěn)，“你在哪家醫(yī)院查的？醫(yī)生具體怎么說的？檢查報告你拍照發(fā)我看看，我找大醫(yī)院的專家朋友幫你問問。”

電話那頭驟然安靜了幾秒。

然后，我媽的哭聲猛地拔高：“閨女啊，你??你是不是不信媽？媽還能拿這種事騙你不成？”

媽的病還是你王姨介紹的專家看的，人家說得很嚴重，再拖下去就要透析了，那更遭罪，更花錢?！?/p>

“媽，我知道了，你別說了?！蔽掖驍嗨?。

心里瞬間被巨大的愧疚淹沒。

我怎么能這么想我媽？她這輩子，太難了。

一家人為了我，付出太多了。

母親早早離異，凈身出戶，只爭到了我們姐弟的撫養(yǎng)權(quán)。

為了撫養(yǎng)我們，我媽白天在紡織廠，晚上去夜市幫人串串，一天打兩三份工，根本沒有余力再供一個大學生。

那年我拿到清華錄取通知書。

弟弟知道家里的情況，就背著我和媽，偷偷跟著村里的包工頭去了鄰省的工地打工賺錢。

他打工第一年，一分錢沒舍得花，把所有工資都寄給了我。

打電話時，他說：“姐，我不爭氣，你好好念書，咱家就指望你了。”

這份沉甸甸的“犧牲”，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。

“媽，你別多想?！蔽业穆曇糗浟讼聛?，“我信你，錢的事你別擔心，有女兒在呢。我這就給你打錢過去，你聽醫(yī)生的，該治就治，千萬別耽誤?！?/p>

心里的那點懷疑被對母親和弟弟的愧疚沖得七零八落。

我不再猶豫，立刻轉(zhuǎn)了五萬塊過去。

電話掛斷，鬼使神差地，我點開了和弟弟小博的微信聊天窗口。

上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三個月前

【姐，手頭緊，房租差五千。】

我轉(zhuǎn)了，他秒收。

往上翻，全是類似的記錄：買摩托車一萬二、學駕照五千??

我不由得想起上次回家時，我媽滿面紅光，皮膚細膩，氣色好得不得了。

還有我弟玩游戲時，拿出的新手機。

當時我心里就有過疑慮，可卻沒有細想，現(xiàn)在回憶起來，總覺得有些奇怪。

我決定回去看看。

第二天一早，我向公司請了三天假，沒通知家里任何人，坐上了回家的高鐵。

推開家門，一股濃重苦澀的中藥味撲面而來。

“媽？”我叫了一聲。

“咳咳??閨女？你怎么回來了？”里屋傳來我媽虛弱又帶著驚訝的聲音。

僅僅一周不見，我媽仿佛變了個人，臉色蠟黃，眼窩深陷。

想起自己幾天前還在電話里懷疑母親，我直想扇自己。

“媽，您都這樣了，我還管什么工作。”我緊緊握住她的手，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。

她顫抖著手，費力地探向枕頭底下摸索著，好一會兒，才摸出一個用舊手絹包著的小布包，塞到我手里。

“這個??你拿著?！?/p>

里面是我們家這套老房子的房產(chǎn)證。

我疑惑不已：“媽，您這是干什么？”

她的眼淚滾落下來，聲音哽咽：“閨女啊，媽這輩子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，你一個姑娘家，在外頭飄著，沒個依靠，這房子雖然破，不值錢，但好歹是個窩，媽把它留給你！”

“萬一你在外頭累了，受委屈了，還有個家可回，媽就是到了地下，也能閉上眼了??”

我所有的懷疑，瞬間灰飛煙滅。

巨大的愧疚和感動將我淹沒。

“媽，”我泣不成聲，“您別說了??您不會有事的，錢我?guī)砹?。我們治病，一定治！?/p>

我顫抖著把銀行卡遞過去，里面是我這幾個月拼了命攢下的全部積蓄。

“媽，這里有十萬，剩下的我再想辦法?！?/p>

我媽接過卡，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。

“閨女啊，你動作可要快，這病可不等人?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