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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法?”我猛地掙了一下手腕,卻被他攥得更緊,碎月的刀尖依舊懸在顧亭柏頭頂。
“陛下跟我講王法?那好,臣請教陛下!發(fā)妻停靈未葬,尸骨未寒,他,”刀尖猛地指向顧亭柏,“摟著新歡,在這靈堂之上,耀武揚(yáng)威,這是什么王法?!逼死發(fā)妻,鳩占鵲巢,這又是什么綱常?!”
“你......你血口噴人!”顧亭柏終于找回了一點(diǎn)聲音,色厲內(nèi)荏地喊道,“我與鶯兒......”
“閉嘴!”我暴喝一聲,打斷他的狡辯,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那個粉衫女子,“還有你!柳鶯兒!收起你那套楚楚可憐的戲碼!阿書待你如何?你又是如何回報她的?嗯?”
柳鶯兒被我吼得渾身一顫,抬起淚眼婆娑的臉,凄凄切切地看向李承胤,仿佛有無盡的委屈:“陛下......臣婦冤枉啊......臣婦與姐姐......”
“將軍——!”
一聲凄厲的哭嚎聲從角落里傳來。
銀珠,阿文從江南帶來的陪嫁丫鬟,像瘋了一樣撲出來,額頭狠狠撞向棺槨。
一下子血花四濺。
李承胤的眉頭緊緊鎖起,他攥著我手腕的手指,力道似乎松了一絲。
“將軍!你要為夫人做主!”她抬起頭,血淚糊了滿臉,手指狠狠戳向顧亭柏,“小姐就是他們活活逼死的!去年臘月,柳姨娘故意打翻炭盆,滾炭潑了小姐滿腿!皮開肉綻?。 ?/p>
她又猛地轉(zhuǎn)向柳瑩瑩身邊站著的顧瑞,“這小畜生認(rèn)賊作母,不認(rèn)小姐只認(rèn)柳姨娘!”
顧亭柏臉色驟變,厲聲喝止:“賤婢住口!”
“我偏要說!”銀珠眼中燃著同歸于盡的火,聲音嘶啞泣血,“顧亭柏!你捫心自問,小姐嫁你這些年,可曾薄待過你一分?可你呢?柳姨娘故意在寒冬臘月咒罵蕭將軍無糧草必然死關(guān)外,你在哪?”
無糧草?她一個妾室是如何得知的?我瞥了一眼李承胤。
李承胤的臉色徹底變了,他動了殺意。
銀珠抱著必死的心繼續(xù)罵顧瑞:“還有你,小畜生!小姐盼你成才,要你像蕭將軍一般頂天立地,你呢?柳氏帶你斗蛐蛐,你就認(rèn)賊作母!”
不愧是阿文的丫鬟,當(dāng)初我果真沒看錯她。
顧亭柏身體晃了晃,臉上那層平靜的假面寸寸龜裂,他張了張嘴,想說什么,聲音卻堵在喉嚨里。
“不是的......”他踉蹌一步,聲音干澀沙啞,“我是真心愛她的。只是她對我總那么淡,我看不透她心里到底有沒有我。”
他痛苦地捂著臉,指縫里泄出嗚咽聲,“我遇到了鶯兒才知道被人愛是什么滋味......”
真夠賤的,缺愛的賤人。
他猛地抬頭,眼中布滿血絲,看向那口玉棺,“那日我喝醉了,和鶯兒......可她知道了竟然也不惱!我只是想要讓她在意我,發(fā)火也好,哭鬧也罷,我不想她死的......”
“放屁!”銀珠一口血沫吐在他腳邊,染血的手指狠狠戳向顧亭柏心口,“你愛她?你的愛就是拿刀一寸寸凌遲她的心肝!顧亭柏,你比柳氏更毒!”
“放肆!一個賤婢豈敢妄議主人!”李承胤一臉震怒,一腳踢飛香爐砸向銀珠。
我腳尖回勾住香爐,一腳踹到柳鶯兒身上。
隨著香爐里的灰漫天飛揚(yáng),柳鶯兒被嗆得咳嗽不止。
皇帝的臉此刻都要?dú)饩G了。
“給朕清醒一點(diǎn)!”他壓得極低的聲音,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看看場合!看看你身上的甲胄!你是大周的鎮(zhèn)北將軍!不是山野莽夫!”
他微微側(cè)頭,甕聲道:“她腹中已懷有龍裔!你想做什么?讓朕的骨血流在這靈堂之上嗎?!”
轟——!
我渾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,又在剎那間凍結(jié)成冰!持刀的手臂僵在半空,碎月的寒光似乎都凝固了。
難以置信的目光猛地刺向皇帝身后,那個被顧亭柏下意識護(hù)住、正掩面哭泣的柳鶯兒!
龍裔?她的肚子里......竟然有了皇帝的孩子?!
荒謬!惡心!難怪!難怪皇帝來得如此之快!難怪他死死攔著我!
什么君臣綱常,什么王法體統(tǒng),原來都是為了護(hù)住這個賤人和她腹中那塊見不得光的肉!為了這個,他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們逼死阿文,甚至連逼死發(fā)妻的畜生都能容忍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