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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謝承宇又一次和我的護工搞到了一起,為了哄他的新歡高興,竟將我那七只退役搜救犬捆住,丟進冰柜做自救實驗。
我拖著殘疾的雙腿,拽著他的褲腳哀求。
“它們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!你把它們凍死,就是把我推進地獄,更是和國家作對!求求你,它們曾救過我的命啊!”
他冷哼一聲,把我踢向墻角,將楚楚可憐的李曼柔抱在懷里。
“曼柔說這些畜生有攻擊性,萬一嚇到了我們的孩子怎么辦?”
“我只是想測試一下,看看搜救犬能不能救自己,會不會自己逃出來。”
“它們要是真有本事,就不會被凍死?!?/p>
李曼柔突然捂著心口驚呼好怕怕,謝承宇立刻讓手下拽走最后一只哀嚎的搜救犬,隨即抱著李曼柔上了我的床調(diào)笑。
很快,即使我緊閉雙眼,耳邊仍然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音。
我無助的哭喊聲,成了他們的助興曲。
直到冰柜門“砰”的一聲合上,我的心,徹底碎裂了。
許久,謝承宇才衣衫不整地走在我面前,強行扒開我的眼睛看他。
“別裝了,只是嚇唬你而已,冰柜又沒通電?!?/p>
他拿起電話,撥給下屬,開了免提。
“把那幾只吵鬧的東西弄出來,煩死了?!?/p>
聽筒里,傳來下屬顫抖的聲音。
“謝總,不好了!冰......冰柜停電后不通風......它們都被悶死了。”
1
手機從謝承宇手中滑脫,砸在大理石地面上,裂開一道蛛網(wǎng)。
世界死寂。
我聽見謝承宇陡然粗重的喘息,李曼柔從臥室里傳出的,嬌媚入骨的埋怨。
“承宇,怎么了呀?是不是那幾條狗太鬧騰,把什么東西弄壞了?真是的,一點都不乖?!?/p>
謝承宇沒有吱聲。
我拖著殘廢的雙腿,在冰冷的地板上爬行,朝著門外冰柜的方向,一點一點地挪動。我的指尖,觸到了那扇冰冷刺骨的柜門。
我的忠義,我的迅雷,我的奇跡......
我的喉嚨里發(fā)不出半點聲音。
“蘇清雅,你別給我發(fā)瘋!”
謝承宇猛地回過神,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沒能察覺的顫栗。
他伸手,想把我從地上拽起來。
我卻用盡了這殘破身軀的全部力氣向后一縮。
“別碰我!”
我終于吼了出來。
謝承宇的手僵在半空。
李曼柔裹著他的絲綢睡袍,光著腳,慵懶地倚在門框上。
“承宇,你瞧瞧她,好兇啊。不過是幾條畜生么,買給她就是了,至于鬧成這樣嗎?”
“清雅姐,你可別怪承宇,要怪就怪你的狗命太賤。誰讓它們沖著我叫呢,把我跟肚子里的寶寶都嚇壞了?!?/p>
“再說了,承宇也是心疼你,你這腿腳不方便,萬一哪天它們獸性大發(fā),把你吃掉了可怎么辦?”
我猛地揚起頭,惡狠狠瞪過去。
“滾!”
李曼柔被我眼里的恨意驚得后退半步,隨即一臉委屈地扎進謝承宇懷里。
“承宇,你看她......”
“夠了!”
謝承宇煩躁地喝止她,“你先進去?!?/p>
他蹲下身,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。
“清雅,人死不能復生,狗也一樣。這件事是個意外,我會讓手下人賠錢,再給你買幾條更好的,純種的?!?/p>
意外?賠錢?更好的?
“謝承宇,在你眼里,是不是一切都能用錢來買賣?情義、生死?”
他被我堵得啞口無言,臉色憋得鐵青。
“你簡直是胡攪蠻纏!”
他直起身,又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(tài)。
“我看你是受了刺激,需要好好冷靜。”
他叫來兩個保鏢,是兩個陌生的壯漢,手臂上紋著龍虎。
“把夫人送回房間,沒有我的命令,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?!?/p>
我沒有掙扎。
我的心已經(jīng)跟著我的兄弟們一起死了,囚禁在哪里,又有什么分別。
保鏢把我架進房間,重重甩在床上。
我聽見門外,傳來謝承宇壓著怒氣的聲音。
“把那幾具尸體處理干凈,別再讓夫人看見,晦氣。”
“還有,把基地里所有跟它們有關(guān)的照片,全都給我燒了!一點不許留!”
“不——!”
我瘋了一樣撲過去,只撞上堅硬冰冷的門板。
屋子里暗了下來。
門外,李曼柔得意的聲音再次飄來。
“承宇,別氣啦,為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。我給你熱了牛奶,你快來喝嘛?!?/p>
聽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腳步聲,和李曼柔若有若無的輕笑。
我順著門板滑落在地,我陷入無盡的黑暗中,跟我這雙廢了的腿一樣,再也走不進任何光亮里。
2
我被軟禁了。
謝承宇對外宣稱,我受了刺激,創(chuàng)傷后應激障礙復發(fā),需要絕對靜養(yǎng)。
他收走了我所有的通訊設(shè)備,切斷了房間的網(wǎng)絡(luò),連窗戶都用木板釘死,只留下一道窄縫透氣。
他說是為了我好。
怕我觸景生情。
我的世界,只剩下四面高墻和定時送來的一日三餐。
送飯的女傭總是低著頭,從不與我交談,放下餐盤就匆匆離開。
我用絕食來抗議。
這是我這具殘破身體,唯一能做的反抗。
第三天,謝承宇終于肯露面了。
他踹開門,帶著一身濃烈的酒氣和李曼柔常用的甜到發(fā)膩的香水味。
“蘇清雅,你鬧夠了沒有?”
他幾步跨到我床邊,一把掐住我的下頜,強迫我迎視他。
“不就是幾條狗,你尋死覓活的演給誰看?”
“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心疼?會后悔?”
他發(fā)出一聲冷冽的嗤笑,手指的力道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。
“我告訴你,蘇清雅,我沒有。我只覺得你可憐又可笑?!?/p>
我一言不發(fā),只用一雙死寂的眼睛看著他。
我的沉默徹底激怒了他。
“你不說話是吧?你以為不說話就能當英雄?蘇清雅,你別忘了,你現(xiàn)在所擁有的一切,都是誰給你的!你的生活,你那個破爛的搜救犬基地,哪一樣能離得開我謝承宇?”
“我能給你,就能全部收回來?!?/p>
“你要是再這么不識抬舉,就別怪我撕破臉,不念舊情?!?/p>
我終于張開了干裂的嘴,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。
“謝承宇,我們完蛋了?!?/p>
空氣驟然凝固。
他臉上的暴怒褪去,轉(zhuǎn)而是一種極度荒唐的錯愕。
“你說什么?”
我一字一頓地重復,“我說,我們完蛋了。放我走,你的東西,我一樣不沾?!?/p>
他聽完,爆發(fā)出一陣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斷了?蘇清雅,你一個瘸子,離開我,你能在外面活過一天嗎?”
“你拿什么資格跟我提這兩個字?”
他猛地甩開我,站起身,在房間里暴躁地踱步。
“我告訴你,想都不要想。這輩子,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這里,哪兒也別想去?!?/p>
“你就在這兒好好反省,想想到底錯在了哪里!”
他摔門而去。
我聽見了門外落鎖的聲音。
他要把我活活囚死在這里。
幾天后,他給我?guī)硪粋€男人,說是心理醫(yī)生,叫吳濟仁。
吳濟仁每天都來,坐在我對面,用一種催眠般的語調(diào)和我說話。
“蘇小姐,我們來談談你的那些戰(zhàn)友吧?!?/p>
“我知道你很難過,把它們視作親人。但是,人要學會接受現(xiàn)實?!?/p>
“或許,那天的情況并沒有你記憶中那么糟糕。謝先生說,他只是想跟它們做個互動游戲。”
“你看,他的出發(fā)點是好的,對嗎?”
我閉著眼,不理他。
“蘇清...小姐,你是不是覺得,全世界都對你充滿了惡意?”
“你把自己關(guān)起來,這對你的康復沒有任何幫助?!?/p>
他的話語織成一張無形的網(wǎng),一圈圈地將我纏繞。
他想讓我承認,我是個瘋子。
是我,憑空臆想出了一場慘絕人寰的謀殺。
而謝承宇,是無辜的,是被我傷害的,是深愛著我的伴侶。
何其荒謬。
就在我快要被這種精神凌遲逼瘋的時候,李曼柔又來了。
她穿著寬松的孕婦裙,肚子已經(jīng)很明顯,她推門進來,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微笑。
“姐姐,我來看你了?!?/p>
她揮退了女傭,坐到我床邊。
“承宇說你最近配合治療,情況好了很多,我真替你開心?!?/p>
她拿起桌上的照片,用指甲在上面來回刮著,發(fā)出刺耳的聲音。
“你知道嗎?承宇把你那些寶貝狗的尸體,連同它們所有的東西,都在后山一把火燒了?!?/p>
“火光沖天呢,他說要幫你斬斷心魔,破除執(zhí)念?!?/p>
“他對你,真是用心良苦?!?/p>
我的指甲死死摳進掌心,滲出血來。
“他說啊,那些骨灰就撒在后山那片野地里。正好,給明年的野草添點養(yǎng)料,長得一定特別茂盛?!?/p>
她將刮花的照片,遞到我面前。
“姐姐,你看,它現(xiàn)在沒有一點狗味了,干干凈凈。我對你多好?!?/p>
我猛地抬手,揮掉了照片。
李曼柔“啊”的一聲慘叫,捂住了肚子。
謝承宇瞬間破門而入。
“我的肚子......好痛......寶寶......”
他一把將我推開,力道之大,讓我從床上滾了下來,他則緊張地抱住李曼柔。
“曼柔,你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
李曼柔在他懷里哭得肝腸寸斷,“承宇......姐姐她......她推我......她說要殺了我和寶寶......”
謝承宇猛地轉(zhuǎn)過頭。
“蘇清雅!你這個毒婦!”
他揚起手,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。
火辣的劇痛炸開。
我被打得摔在地上,耳朵里一片轟鳴。
我聽見他抱著李曼柔,焦急地嘶吼著叫:
“吳醫(yī)生,給她注射!”
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,滿嘴都是鐵銹的腥味。
我終于徹底明白,謝承宇不是要治好我。
他是要徹徹底底地,毀掉我。
3
那一巴掌后,我的“病情”急轉(zhuǎn)直下。
謝承宇再也沒有出現(xiàn)過,只有吳濟仁和送餐的女傭會進入我的房間。
吳濟仁的“治療”變本加厲。
他開始給我用藥。
每天,女傭送來的飯菜里都摻雜著一些粉末。
吃下之后,我整日昏昏沉沉,意識在現(xiàn)實和夢境的夾縫中撕扯。
在夢里,我總能看見我的七個兄弟。
忠義沉穩(wěn)地蹲在我腳邊,迅雷追著自己的尾巴打轉(zhuǎn),奇跡用頭蹭著我的手心。
它們帶著我,穿過無盡的黑暗,奔向一片刺眼的光明。
可每當我即將觸碰到那片光時,就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回現(xiàn)實。
現(xiàn)實是慘白的墻壁,和吳濟仁那循循善誘的聲音。
“蘇小姐,你又做噩夢了?”
“可以告訴我,你夢到了什么嗎?”
“是不是又夢到它們了?你看,你的潛意識還在拒絕接受現(xiàn)實。”
“你必須承認,它們已經(jīng)不在了。而且,它們的死亡,只是一場不幸的意外?!?/p>
我開始“配合”他。
我告訴他,我夢見我的兄弟們都變成了星星,在天上看著我。
我告訴他,我開始試著放下。
吳濟仁對我的“進步”感到非常滿意。
他向謝承宇匯報,說我的情況趨于穩(wěn)定。
謝承宇終于解除了我的禁足。
他允許我在保鏢的監(jiān)視下,在別墅里走動。
我成了一個被牽著線的木偶,被他們操控著,重新打量這個牢籠。
家里的一切都變了。
我曾經(jīng)用來做復健和體能訓練的房間,被改造成了一間豪華的嬰兒房,鋪著粉色的地毯,擺著昂貴的木馬,堆滿了各種玩具。
客廳里,我父母的遺像被收走,墻上掛著一幅巨大的,謝承宇和李曼柔的合照。
照片上的他們宛如天作之合。
而我,是多余。
李曼柔儼然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。
她挺著肚子,指揮著傭人,重新布置著家里的一切。
她會親昵地挽住我的手臂,帶我參觀她的新領(lǐng)地。
“姐姐,你看,這是承宇特意從國外給我定制的嬰兒床,獨一無二呢?!?/p>
“還有這個音樂盒,是古董,放出來的音樂對寶寶的早期智力發(fā)育特別好。”
“承宇說,要給我們的孩子全世界最好的?!?/p>
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炫耀。
我聽著,像是聽一個與我毫不相干的故事。
有一天,我聽見別墅里傳來了幼犬的叫聲,奶聲奶氣的,帶著一絲膽怯。
李曼柔抱著一只金毛幼犬,走到我面前。
“姐姐,你看,它可愛嗎?”
她不由分說地把小狗塞進我的懷里。
小狗在我懷里不安地扭動著,用濕漉漉的鼻子嗅著我的手。
“這是承宇特意給我買的,他說怕我一個人在家悶。”
“我給它取名叫‘小義’,希望它能像忠義一樣,給我?guī)戆踩??!?/p>
小義。
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,抱著那團溫熱的小生命,動彈不得。
“姐姐,你不喜歡它嗎?”李曼柔歪著頭,一臉天真地問。
“它這么可愛,你怎么會不喜歡呢?”
我將小狗推還給她,一言不發(fā)地轉(zhuǎn)動輪椅,想回我的房間。
身后,突然傳來小狗一聲凄厲的慘叫,和李曼柔浮夸的尖叫。
“啊——!小義!”
我停下輪椅,緩緩轉(zhuǎn)過身。
李曼柔抱著小狗,癱坐在地,哭得梨花帶雨。
小狗的脖子,以一個極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。
“你為什么要這么做?它還那么小,它做錯了什么?”
“我知道你恨我,恨我搶走了承宇,恨我懷了他的孩子!可你為什么要遷怒一條無辜的小狗!”
“就因為它和你的狗長得像,你就這么容不下它嗎?”
謝承宇不知從哪個角落里沖了出來。
他看著地上的李曼柔和小狗,再看看面無表情的我。
“來人!把她給我綁起來!”
兩個保鏢立刻上前,粗暴地反剪我的雙手,將我從輪椅上拖拽下來。
“謝承宇,不是我?!?/p>
“你還想狡辯!我都看到了!”
他什么時候出現(xiàn)的?
我為什么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?
“曼柔說得沒錯,你就是個毒婦!你嫉妒她,所以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一條狗身上!”
“你已經(jīng)瘋了!你徹底瘋了!”
他抱起李曼柔,對保鏢下達最后的命令。
“馬上聯(lián)系康復中心,最好的那家!立刻把她送過去!”
“確實如同曼柔說的,我不能再讓你待在家里害人了!”
我沒有再爭辯一個字。
在被他們拖走的時候,我聽見謝承宇懷里的李曼柔,透過壓抑的哭聲,對我發(fā)出了一聲嗤笑。
原來,把我變成一個貨真價實的瘋子,名正言順地將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。
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。
4
圣德私立康復中心。
聽起來像個高檔療養(yǎng)院。
事實上,這里是本市最昂貴的監(jiān)獄。
純白的墻壁,純白的床單,空氣里永遠飄散著消毒水和鎮(zhèn)靜劑的古怪氣味。
這里收治的,都是些和我一樣,被家人“遺棄”的富家子弟。
我被安置在一間單人病房,窗戶焊著比我手臂還粗的鋼筋,門外二十四小時都有護工巡視。
我的主治醫(yī)生,還是吳濟仁。
“蘇小姐?!?/p>
吳濟仁坐在我對面,慢條斯理地翻看著我的病歷檔案。
“你的情況,比我想象的要棘手?!?/p>
“有嚴重的被迫害妄想,伴有強烈的暴力傾向。”
“我們會為你量身定制一套全新的治療方案,希望你能為了自己的健康,積極配合?!?/p>
我低著頭,機械地撕扯著自己的指甲,一言不發(fā)。
我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真正的精神病人,對外界的一切刺激都失去了反應。
他們給我做各種各樣的“治療”,藥物注射,甚至還有電擊。
我任由他們擺布,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玩偶。
我的順從,讓他們逐漸放松了警惕。
他們以為,我的精神防線,已經(jīng)被徹底摧毀了。
李曼柔來看過我一次。
她的肚子更大了,穿著華麗的定制孕婦裙,珠光寶氣。
她揮退了護工,走到我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我。
“姐姐,你看你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,真是可憐。”
“你知道嗎?承宇已經(jīng)向法院提交了申請,以你精神失常為由,要和你解除婚姻關(guān)系了?!?/p>
“等你們分開了,他就會娶我。我就是名正言順的謝太太了?!?/p>
“哦,對了,你那個搜救犬基地,承宇也賣掉了。他說,一個瘋子,留著那種地方有什么用?賣掉的錢,正好給我們的寶寶當教育基金。”
她說每一句話都在觀察我的表情,但我臉上依舊沒有任何反應。
她似乎覺得有些無趣,俯下身,湊到我耳邊,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。
“其實,那只小金毛的頭,真的有點難掰呢?!?/p>
“我只是想找個由頭,把你徹底送進來而已。沒想到,承宇那么配合?!?/p>
“他真是愛慘了我呢?!?/p>
“還有你那七條寶貝狗,你真以為是意外窒息嗎?那個冰柜,是我提前讓手下人把通風口堵死了。謝承宇想嚇唬你,而我,是想它們死?!?/p>
“誰讓它們擋了我的路呢。”
她欣賞著我毫無反應的臉,有一絲失望。
“算了,跟一個瘋子說這些,也沒什么意思?!?/p>
她站起身,優(yōu)雅地撫了撫裙擺。
“你就安心待在這里吧,我會和承宇,替你好好地活下去的?!?/p>
她笑著轉(zhuǎn)身,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,像是在為我敲響喪鐘。
我知道,她說的每一句,都是真的。
而我,必須裝作什么都聽不懂。
在康復中心,我過著鐘表般規(guī)律的生活。
吃飯,睡覺,接受治療。
我表現(xiàn)得越來越“正?!?,會對著護工微笑,會按時吃掉所有的藥,甚至會主動要求參加一些集體的康體活動。
所有人都以為,我正在慢慢好轉(zhuǎn)。
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的心的怒火越燒越旺。
我需要一個機會。
一個能讓我和外界取得聯(lián)系的機會。
我注意到了家中送餐的女傭何婉心,她也被調(diào)到了這里。
她還很年輕,每次見面的時候,她的眼里充滿了悲憫。
我曾經(jīng)在她父母生病的時候,多給了一萬塊錢。
我開始有意識地接近她。
我會把我的水果分給她,會在她被護士長刁難時,用我的“瘋病”大吵大鬧,替她引開火力。
她漸漸對我放下了戒備。
一天深夜,她值夜班。
我假裝夢游,赤著腳走出了病房。
她在走廊的盡頭打著瞌睡,被我無聲的出現(xiàn)嚇了一大跳。
“蘇......蘇小姐,你怎么出來了?”她慌張地壓低聲音。
我沒有回答,只是把一個東西塞進她手里。
那是我用床單里抽出的線,一點點編織成的一個小小的搜救犬的形狀。
“送給你?!蔽业穆曇艨斩炊h忽。
她愣住了。
“我以前,也有很多這樣的兄弟?!蔽亦哉Z。
她看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。
眼中止不住的對我的同情。
我抓住這個機會,將另一件東西,飛快地塞進了她的口袋。
那是帶著芯片的USB接口,是我從輪椅的控制器里撬下來的,上面刻著我所在部隊的加密求救信號。
她只要找個電腦插進去,救我的人就會聯(lián)系上她。
“救我?!?/p>
我看著她的眼睛,哀求的說:“求你了?!?/p>
何婉心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。
如果被發(fā)現(xiàn),她會被立刻開除,甚至可能惹上天大的麻煩。
她看了一眼走廊深處閃著紅光的監(jiān)控探頭。
她的手,在口袋里握緊了又松,松了又緊。
走廊的另一頭,傳來了護士長巡夜時皮鞋踩地的聲音,越來越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