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會所，我找前臺，問清了趙明真的所在。

會所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，吸走了所有的聲音。

門沒有關嚴實，我正要推開門，卻聽到了我的名字。

「趙哥，今天你又來晚了，是陪你家的貧困生洛初嗎？」

「還在陪那個貧困生玩戀愛游戲呢？」

包廂里的人哄堂大笑。

趙明真曾帶我認識過他的朋友。

我的記性很好。

這個聲音應該是小鄭。

那個開朗活潑開口喊我嫂子的有兩顆虎牙的少年。

面對我時的禮貌溫和蕩然無存，此時的語氣惡毒得發(fā)指。

「趙哥當然舍不得了。當初他跟我們賭，一個月拿下高嶺之花的轉學生，我還不信。」

「畢竟當年多少人追她，她連瓶礦泉水都不收?！?/p>

「沒想到趙哥一出馬，玉女也得變欲女。」

這猥瑣的說辭，更是讓包廂里的人情緒到達了頂峰，又爆發(fā)了一陣笑聲。

這應該是小張在說話。

記憶中他是個靦腆的人，看到她，扭捏了半天才叫她嫂子。

有人低笑。

「這么一年了，真動心了？」

聲音很清越，又帶著些沉穩(wěn)。

這是小林了，初次見面時，看她的眼神就帶著審視的意味。

「動心？」

趙明真的聲音傳來。

隔著門縫，我清楚地看到他坐在真皮沙發(fā)上，一半在黑暗一半在光明。

昏黃曖昧的光線勾勒出臉部順暢的線條。

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英俊臉龐，此時卻陌生的可怕，像是來自地獄的怪物。

趙明真嗤笑一聲。

「我趙明真愛的人，從始至終只有顧蓮一個。洛......她只是我解悶的玩意兒罷了?！?/p>

「也是，跟顧小姐相比，洛初確實拿不出手。」

小鄭接話。

「我買的那個銀戒指，你送給她了沒？她是不是感動到痛哭流涕？」

玻璃杯碰撞的脆響里，趙明真的聲音漫不經心。

「當然。她一個貧困生見過什么好東西，一個銀戒指就讓她滿足了，乖得很?！?/p>

「早知道這樣，我就不買真銀了，就該買個假銀，我還是太體面了?！?/p>

小鄭自怨道。

周圍的人笑成一團。

「她在床上也這么乖嗎？」

小張問道。

「趙哥，你哪天把她甩了，能不能給我玩玩。」

趙明真指尖的香煙在黑暗處明滅。

沒說好也沒說不好。

「既然顧蓮已經回來了，你是該結束這段關系了。別讓顧蓮誤會了?！?/p>

「趙哥心里有數，輪得到你說嗎？一口一個顧蓮，別以為大家不知道你喜歡顧小姐?！?/p>

這時，包廂里傳來一聲像是什么東西重重地敲在桌上的聲音。

小鄭和小林吵了起來。

包廂里被他們帶來的人也開始湊起熱鬧，唯恐天下不亂。

「夠了?！?/p>

趙明真說道。

兩人都安靜了下來。

他對小張說。

「你要是想，就自己去?！?/p>

小鄭這時也湊了上來。

「我也行嗎？」

趙明真一腳踹了過去。

「隨你行了吧?！?/p>

里面的笑鬧聲像是淬了毒的針，扎得我痛不欲生。

原來，一切都是騙局。

辛苦他們在我面前演戲了。

我想要推質問，可手和腿都像灌了鉛，動也不能動。

像是所有的勇氣在此刻消失殆盡。

又聽到其中有人說要出來拿酒。

我顧不得悲傷，連忙遮住臉，幾乎落荒而逃地往回走。

肩膀卻撞上了一個柔軟的懷抱。

我抬起頭。

一個穿著藍紫色長裙，長得像是洋娃娃的女人正歪著頭好奇地看著我。

她笑著向我伸出手。

「你好，我叫顧蓮?！?/p>

「你就是明真的地下女友吧？我在明真的手機上看到過你?！?/p>

顧蓮上下打量了我一眼。

我才發(fā)現(xiàn)我們兩人穿著同色的長裙。

「看來明真一直知道我的喜好，沒有忘記過我。這我就放心了?！?/p>

「這一年多謝你照顧明真。」

我的臉上像是被人無形地扇了個耳光，只覺耳中嗡嗡作響。

天旋地轉，眼前這個女人的面目都變得模糊起來。

比當作消遣玩意兒更可悲的，是被人當做替身。

我關于愛情的一切在此刻都成為了笑話。

我扯出一抹笑。

不想讓顧蓮看到我的崩潰。

「不用謝，這一年你的男人用得勉強順手，不管是物質上還是身體上都沒虧待我，對我也算全心全意?！?/p>

「就此別過?！?/p>

顧蓮臉色變青。

可我不覺快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