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里咯噔一下，走到門后就聽見媽媽帶著哭腔的聲音：“小冉，媽知道錯了，你開門好不好？媽給你帶了你愛吃的糖糕，剛出鍋的......”

門外傳來塑料袋摩擦的聲響，還有她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道歉：“以前是媽瞎了眼，總偏心你弟，忽略了你受的委屈?！?/p>

“媽這幾天想了很多，媽真的知道錯了，你就原諒媽這一次吧......”

她的聲音越來越低，夾雜著抽泣：“媽知道你恨我，可媽現(xiàn)在只有你了，你別丟下我一個人......”

周圍的鄰居都被驚動了，有人勸道：“大姐你先別哭，有話好好說，孩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。”

“就是啊，哪有母女隔夜仇的，進去慢慢聊嘛?！?/p>

我貼著冰冷的門板，聽著外面的動靜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
糖糕是我小時候最饞的東西，每次弟弟生日媽媽才會買，我只能分到一小塊，還得等他吃完剩下的。

“小冉，媽給你跪下了！”

突然傳來“咚”的一聲悶響，緊接著是鄰居的驚呼，“哎呦你這是干啥呀！快起來！”

我的心猛地一縮，卻死死咬著牙沒出聲。

男友在旁邊急得皺眉：“要不......還是開個門吧？這么跪著像什么樣子?！?/p>

“再等等?！蔽衣曇衾涞孟癖?，“現(xiàn)在還不是時候。”

門外的哭聲更大了，我媽一邊哭一邊念叨我的小名，說我小時候多可愛，說她后悔沒好好疼我，說她愿意把老家的房子賣了給我攢嫁妝，只求我別斷親。

“哪有這樣當(dāng)子女的?”有鄰居大概看不下去了，開始拍門，“母女沒有隔夜仇，有啥事不能好好說?”

“就是！哪有女兒這么對媽的，太不孝了！”

指責(zé)聲越來越多，像潮水一樣拍打著門板。

我深吸一口氣，打開了門。

我媽看見我看了門，眼里閃過一絲希望，趕緊把糖糕遞給我。

“小冉，趁熱吃，涼了就不好吃了?！?/p>

我面無表情的接過糖糕，徑直扔進了垃圾桶里。

“你做的東西，我嫌臟?！?/p>

“你這孩子怎么這么狠心！”鄰居大媽指著我的鼻子罵，“你媽都給你跪下了，你不領(lǐng)情就算了，還把她辛辛苦苦做的糖糕扔了？良心被狗吃了！”

“就是！白眼狼一個！你媽白養(yǎng)你這么大了！”旁邊的大叔也跟著附和，“你媽真是作孽才生了你！”

指責(zé)聲像針一樣扎過來，我媽眼里最后一點光亮徹底熄滅了，嘴唇哆嗦著，半天說不出一個字。

過了好久，她才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：“好......好啊......你嫌棄我，嫌我做的東西臟......”

她蹲下去，慢慢撿起地上的糖糕，手上沾了灰也不在意：“斷親是吧？媽同意了。”

我心里沒什么波瀾，只是靜靜的看著她。

“明天回家吧，”她站起身，失望的看著我，“當(dāng)著所有親戚的面，把字簽了，讓他們都做個見證。”

“好?！蔽覒?yīng)得干脆。

鄰居們還在罵，可我媽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身往外走，腳步虛浮得像隨時會倒下。

她沒回頭，就那么一步一步消失在樓道拐角。